一場風波無聲平息。
晉青作為導火索,心裡不是滋味,陪着雲思送羽秋回到家中。
秋禾見兄長昏迷,趕緊蹭掉臉上的淚花,故作鎮定,飛來問晉青與雲思:“小哥,長甯,怎麼了,我哥怎麼了?”
晉青沉默。
雲思抱羽人進屋,對秋禾道:“你進來,我有話和你說。”
他鮮少如此嚴肅,秋禾一怔,趕緊跟進去。
晉青看向麟珩,片刻又低下頭,像做錯事的孩子。
麟珩攬住他肩頭,輕輕拍拍,另手去拿他一直攥着的濕褲子。
晉青一躲。
麟珩掌住他後頸,輕聲:“暗衛都告訴我了。沒事,給我,不笑你。”
晉青低眼,握着裡褲的手緩緩松開。
麟珩接過随手搭在臂彎,将他浸得發白褶皺的手握住,輕輕揉搓。
麟珩:“為他們難過?”
這個他們顯然指羽秋和雲思。
晉青說不出來,總覺得自己晚上沒有出門就好了。至少不必見證。
麟珩似看穿他的心思,安慰:“其實這是件好事。如今讓那個人知曉真相,總比他日後看着羽人瘋掉強。”
“我明白……我當然明白。”晉青歎口氣,“我就是跨不過這道坎,心裡有情緒。”
他擡頭問麟珩:“我不能難過嗎?”
“可以。”麟珩:“隻是你從前不這樣。”
晉青:“那是因為……”
從前的“晉青”不是我。
他雖然在這個世界經曆過許多生離死别。但從前的他藏在“晉青”這張角色卡之後,把自己的經曆都當做遊戲體驗,自然不會有太過真實的痛感。
可如今……
晉青歎口氣,沒說下去。
麟珩垂眼看他,當着衆多暗衛和羽人的面,将他抱入懷中。
“沒事。”
正午,羽秋未醒,同秋禾交代完事情的雲思背着包袱過來。
晉青一怔。
雲思揪着包袱帶子,低聲道:“兩位……我想離開,不知兩位能否捎我一段?放心,等我出谷就自行離開,絕不拖累二位行程。”
晉青雖然猜到了這樣的結局,卻不料文文弱弱的雲思如此果決。
“你……”晉青沒忍住問:“你不等他醒過來,說清楚嗎?”
雲思搖頭:“他瞞着我,定是不希望和我分開,但……我希望他好好活着。”
一句“希望他好好活着”,讓外人沒了置喙的餘地。
晉青啞然,點頭答應雲思。
春日午後的陽光靜靜照着山野,群鳥啁啾。
羽王安排來送他們的出谷的羽人已經候在營地之外。
三人正要借羽人之力離開,秋禾穿越樹林與圍觀的羽人,極速飛來。
“小哥!”她抱着雲思哭喊别走,卻又被雲思勸住。
“你想看哥哥為了我瘋掉嗎?”
“放開吧秋禾。”
為了哥哥,秋禾不得不放開雲思。
雲思擡手擦掉她臉上的淚,再次囑咐:“記住我說的話,等哥哥醒來,就和哥哥說:我是因為厭煩他才走的,别讓他來找我。明白嗎?”
秋禾哭着點頭。
雲思忍淚,擁抱秋禾後不再耽擱,随晉青與麟珩離開此地。
*
轉眼離開羽族的山谷。
天風原那邊早早接到消息,安排馬車來接他們。
雲思出了羽族營地就向麟珩與晉青辭行,但被晉青強行拽上了馬車。
雲思被他的行為吓到,從昨夜緊繃至今的情緒終于斷掉,趴在馬車上痛哭起來。
晉青一時無措,許久才把人安慰好,承諾把他帶到天風原就放他離開。
雲思緩過勁,向他道謝。
晉青點頭,轉瞬捏捏眉心,讓雲思放心休息,自己下車與麟珩騎馬。
馬車速度略慢,無法當日回到天風原,三人隻得在中途紮營過夜。
火堆前,雲思自責道:“耽誤二位行程了……”
晉青看他如此内耗,不由好奇,“羽秋待你不好?”
“沒有……”雲思:“他對我很好。”
“那你怎麼樣養成了這種性子?”
麟珩聞言看了眼晉青,片刻收回視線,将烤好的兩條魚遞給晉青。
晉青勻一條給雲思。
雲思坐在篝火前,拿着魚,小聲道:“我……我父母死後,在伯父家住過一段時間。”
“寄人籬下?”
雲思點頭,末了強調般:“後來,羽秋把我救出來了。”
晉青聽那個“救”字,覺得其間大有故事,但雲思不說,他也沒多問。
營地安靜下來,隻剩三人各自進食的聲音。
不多時,暗衛過來,附耳同麟珩說了什麼。
麟珩擡眼,睨了下雲思,又不動聲色朝暗衛揮手。
晉青捕捉到,等雲思吃好回馬車休息,才問麟珩:“怎麼了?”
麟珩看向他。晉青瞬間會意:“羽秋追來了?”
麟珩:“下午就追來了,隻是一直沒靠近。估計是不知道雲思的想法。”
晉青有些動容,轉頭看向馬車。
麟珩勸他:“明日再同他說,今日大家都累了,早些睡。我去同那羽人聊一會兒。”
晉青:“聊什麼?”
麟珩:“你不覺得他的瘋疾發作起來與我相似嗎?”
晉青一頓,萎靡了一日的精神突然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