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分晝夜的日子足足持續一月,晉青為此付出許多。
好在麟珩初次的治療十分成功,隻是療程結束還需要時間,暫時無法露面。
晉青這邊閑下來,見朝堂之上熱鬧非凡,也準備收網了。
時節轉入初夏,天氣變得炎熱,蟬鳴聒噪。
久久沒傳出任何動靜的皇城,忽然傳出兩道诏書。
其一,封晉青之子晉長甯為王,特批其帶甲上朝,協同張木榮輔政。
其二,秋後斬麟琰。
兩道诏書頒布,整個朝堂都炸開了鍋。
兩道诏書都頒布得毫無緣由。
晉長甯無功無業,憑什麼做攝政王?
皇帝親弟弟又犯了什麼罪,需得秋後問斬?
諸多疑問,诏書都沒解釋清楚。
以張木榮學生李正峰為首的文官憂心忡忡,懷疑皇帝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晉長甯蠱惑、甚至暗害,于是接連上書請求面見皇帝。
可惜所有請求都石沉大海。
這樣的懷疑越發可信。
文官們拒從上喻,請辭的請辭,罷朝的罷朝,更有甚者,甚至跪奏宮門,想玩死谏。
原本按兵不動的某些人見此亂象,終于坐不住,四處活動起來。他們遠道而來,打着清君側和勤王的名義,暗中遊說激烈抗議的文官,為謀反做準備。
皇城中,晉青看着收集來的名單,略微歎了口氣。
果然大都是麟珩的宗親。
這部分人仗沒打,力沒出,最後仗着血緣在新王朝分得一杯羹,卻仍不安分,不僅想要一世榮華富貴,還要世代的尊榮。
扶持蠢得透頂的麟琰,正是他們的計策。
如今計劃敗露,他們自然急得跳腳。
麟珩、晉青略施小計,他們就統統坐不住了。
“果然不知死,焉知生。這群人憑着血緣坐享其成竟還不滿足……”晉青歎口氣,顧慮麟珩的心情,就此打住,拿出紙筆開始寫信。
一旁麟珩好奇他寫什麼,撐着身體從軟榻坐起。
晉青見狀忙放下手裡的筆,起身把麟珩按回去。
麟珩才放過一次毒血,此刻的面色蒼白如紙,是連晉青都很少見到的脆弱。
這激起了晉青的保護欲。
查明當年給麟珩投毒也是宗親所為,他就沒打算放過這群人。
一個也不。
“躺着躺着。”晉青一本正經:“巫醫說你這至少要躺足七七四十九天,等全身氣血恢複方能下地。”
七七四十九日,是麟珩這病的整個療程。需要以銀針刺入心髒,取心頭血排毒。
這是一個逐漸稀釋體内毒素的過程,沒有捷徑,隻有一次又一次地取血。
巫醫從前誤打誤撞試過這樣方法,可惜不知要讓麟珩體内的瘋毒爆發全都進入血液才有效果。
麟珩:“過去幾日了?”
晉青:“半月了。不過才放三次血,還早呢。”
麟珩略微點頭,握住晉青手,指腹蹭過他蹭了墨的指尖。
晉青看他眼底情緒略顯疏淡,示意麟珩躺進去些,自己在他身側躺下。
“是不是躺得無聊?”
麟珩搖頭,輕聲問:“方才在寫什麼?”
“寫信。”
“寫給誰?”
“你遠在淮陽的雙親。”
麟珩沉默。
說來,如今的禍端,也與麟珩父親有關。
原本父在子不立,所以十多年前,大邺初建,這個皇位應該由麟珩的父親來坐。
可當時的軍政大權都在麟珩手中。麟珩父親害怕自己繼位成為麟珩的傀儡,索性回了淮陽,當自己的淮陽王。
若他交出手中兵權,這般倒也沒什麼,反倒免了許多麻煩事。
可他并不信任麟珩,把自己手下的軍隊也帶走了。
帶走還不算,回到淮陽後,還不斷任命族中兄弟,讓他們領兵,以為這樣就能“垂拱而治”,安享晚年。殊不知,分走他軍隊的族親兄弟,早将如意算盤打到了他兩個孩子身上。
麟珩果決,斷不會重用屍位素餐的宗親族老,放任他們在淮陽養老,已是麟珩顧念親情。
但麟琰與他父親一樣,愚蠢透頂,毫無主見。
他們便想扳倒麟珩,再推麟琰上位,那他們這些人就能享從龍之功,蔭庇後人。
可惜,蠢人的想法無比可笑。
彼時天下初定,麟珩驟然亡故,昔年敗将,又怎甘心被毫無功績的宗親壓一頭?
晉青現下是想事先告訴老頭真相,給老頭兒打好預防針,免得他以後來為那些宗親族老求情。
麟珩知曉晉青想法,勸道:“他不會信。”
自從麟珩嶄露頭角,在群雄中的威信超過其父,麟珩的父親便十分忌憚麟珩。
雖然不至于想要麟珩的命,可卻始終覺得麟珩會弑父。時常打壓麟珩。包括但不限于克扣糧草、拖延支援時間。
晉青不明白麟珩父親為何這樣想自己的孩子,隻能将其想法歸罪于原文的設定。
設定如此,晉青無法苛責。
可如今,世界已經活起來。原來的故事邏輯,早已失效。
麟珩父親若再看不清自己的孩子是個什麼樣的人,自己的兄弟宗親懷有怎樣險惡的用心,晉青也不會在放任他偏安一隅。
總不能萬事都叫麟珩一人擔着。
于是他對麟珩道:“信不信在他,說不說,在我。”
麟珩聽出這話裡摻了一絲果決,不由輕笑一聲。
晉青不解地看向麟珩,“這是什麼好笑的事情嗎?”
麟珩:“是癡迷。阿青正經做事的樣子,很讓人着迷。”
晉青臉一紅,趕緊捂住麟珩的嘴:“你病都好了,少說這些沒臉沒皮的話。”
無需再引誘麟珩,晉青又變得羞澀。聽麟珩告白會臉紅,做.愛的時候會欲迎還拒地說不要。
不是真的不要,而是想要但沒有正當理由的時候,就不好意思說。總覺得放任自己沉溺性.愛就成了什麼罪不可赦的蕩.夫.淫.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