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透明的男人落在地面,祂嗓音帶笑,“既有人要保他,你便放他一命如何?畢竟也是個可憐人呢。”
第一位神似乎并未将那隻小鹿看在眼中,讓祂正眼看的,一直都是那柄落在面前的星藍長劍。
透明的神眼眸在兩者之間轉了轉,忽而就明白了祂在想什麼。
他眼帶笑意,“這人的殘魂你要碎便碎,但這隻小鹿我還是想要保下的。”
第一位神擡手,星芒劃過,銀冷的劍刃斬碎了面前那柄星藍透明的長劍。
長劍破碎聲音極輕,像極了琉璃輕碎的聲音。
雪明夜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看不見眼前的一切,便是引以為傲的修為在兩人面前也沒有任何用處,
可他卻像是能看見劍碎的模樣,看見——那柄保護他的劍輕聲碎裂。
他的世界似乎靜音了下來,那位神是多久離開的他不曾知曉,隻知曉在他眼中是一片空茫的白,白得讓他有一瞬害怕,害怕自己什麼也不剩了。
但他好像,本來就沒剩下什麼啊……
一道輕微的腳步落在他面前,似乎是後來的那位神在說話。
“小鹿,世界已經很破舊啦,不管怎麼縫補,都是無法再次複原的。”
“與其祈求一個遙不可及的希望繼續縫縫補補,不如讓我賜你一場夢如何?”
祂的聲音似乎帶着笑意,“你值得我的一場夢。”
雪明夜眼淚落下,他抖着嗓音問,“那我的世界呢?我的世界會怎樣?”
神想了想,“唔——如果是你的話,想讓他們一起做夢也沒關系啊,畢竟我可是最心軟的神了。”
“你的世界啊,那個家夥走之前還做了件好事呢,你難道沒發現?他把整個世界都時間都暫停了。”
雪明夜倏爾擡起眼,嗓音有些發抖,“祂、祂能夠停滞時間,你、您能修複好這個世界嗎?”
最心軟的神笑了笑,“當然——不能啊。”
“我為什麼要費力氣修複一個小世界?”
神歎了口氣,“和你說話真浪費時間呀,早些睡去吧。”
輕柔的力道落在了他的眉心,雪明夜不知曉祂做了什麼,他隻知曉他的身體一瞬間輕盈起來,像是脫離□□遊離世界之外,他飄過天空,遊過海底,看過浩瀚無垠的沙漠,見過滿山的白雪。
飄着飄着,就落在了雪遙峰上。
他看見了站在雪遙峰上的自己,看見了身旁的沈弋,也看見了笑得開心的葉如風。
翠竹搖晃,細雪抖落,幾人煮盞飲茶,笑談風趣,這個世界終于是成了他所想的模樣。
他想,不論這是不是夢,有沈弋的地方似乎……就是他的家。
*
遙遠之外,天穹之上
獨主夢境的神睜開了眼,他有一雙金粉色的眼眸,眼眸之中仿佛一個又一個深層夢境,一眼過去望不見底。
他微微起身,雪白的薄紗披了滿身,他身形極為飄逸,越過山川湖海,萬難千險,最後在一處壁畫前停駐,男人嗓音清亮,帶着顯而易見的笑意。
“我的壁畫,似乎完美了呢。”
畫中,是一幅即将因崩壞而停滞的世界,畫面中有着無數宮殿殘骸飛起,粉夢的靈力纏繞了整幅畫面,呈現出一派世界将滅的毀象。
而在畫面中心最為黑暗處,一隻翠角的白鹿盤踞着身子,它頭頂巨角占據了整幅畫面,鹿角之上藤蔓纏繞,開滿了異色花苞。
隻可惜左角角根處有細微斷裂。
男人歎息一聲,“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