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川影心念一動,忙追問:“爸爸回來的時候拿着包嗎?他有沒有把什麼東西藏起來?”
“嗯……”男孩拉長語調,痛苦地思考着。
男人看着他,心裡無比着急,卻又不得不做出一副溫和耐心的樣子。
快一點,再快一點。
隻要他們找到資料的速度足夠快,說不定……
或許萬事總是容易事與願違。
就在男孩似乎想起了什麼剛要說出口的瞬間,前院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響。
小孩向來容易被分散注意力,眼前這個顯然也不例外。
聲音一響,男孩便立馬忘了自己要說的話,也把眼前溫柔的大哥哥抛在了腦後,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轉頭就向前院跑去。
森川影幾乎要被氣笑了。
但他的身份畢竟隻是一個保镖,實在無法對任性的大少爺加以管教,隻能拔腿任勞任怨地跟了上去。
順着門廊穿過寬闊的門廳,映入眼簾的就是假山、水池、竹節等材料制作的造景、石闆路面,和道路盡頭,被數人團團圍住、擋在門口的……有着一頭亮眼銀發的高挑少年。
是的,當然隻能是他,否則這經過汲川組數次嚴密清場的山上怎麼可能會出現身份不明的其他外來人士?
連埋伏的公安們都全部遠遠就散進山林裡去了!
或許是那股不安的預感作祟,也或許是多次被壓制并戲弄後激發出的條件反射。
森川影後背一涼,忙伸腳絆住了想跑過去看熱鬧的男孩,帶着他一起更深地隐藏進了門廳看熱鬧的衆多傭人和服務生之間。
而在衆人矚目着的院門口,少年正和那位姓坂口的老管家面對面站立着,臉上笑吟吟的——
“我是來旅遊的學生,在附近迷路了,請問能幫忙通報一下主人,問問我能不能借宿一晚嗎?”
……好拙劣的謊言。
甚至懶得去一一細究這話中的漏洞,森川影隻用了不到半秒就在心裡下了定論。
經驗豐富的坂口管家果然也沒有被少年燦爛的笑和他這拙劣的謊言騙到。
老人當即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對方:“這山上已經被我們汲川組搜過好幾遍了,怎麼可能會有迷路的普通學生在?快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欸?”少年歪了歪頭,滿臉不解,“真的不能幫我傳達一下嗎?”
管家的回答是轉頭大聲喊保镖們過來趕人。
而少年……
他歎了口氣。
心頭蓦地一驚,森川影下意識伸手,把腳邊的男孩轉了個面,并捂住了他的耳朵,生怕會給孩子幼小的心靈造成什麼損傷。
但場面卻并沒有什麼不能看的,就見被圍困住的少年忽然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坂口管家身後,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拿了一把手槍,槍口抵住管家的後腦。
他臉上燦爛的笑容沒有絲毫動搖:“現在,可以去幫我通報一下了嗎?”
保镖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不敢動。
門廊下,不管是新招的服務生還是原本宅子裡的傭人們都齊齊陷入了驚慌,紛紛尖叫着退遠。
森川影随口胡扯兩句應付了男孩的疑問,邊拉着他也後退了些距離,再度混入人群。
而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坂口管家并沒有妥協。
這位瘦小幹巴的老人站直了身體,臉上浮現出英勇就義般大無畏的表情,朗聲道:“老爺們今天有重要的會議進行,決不允許任何人去打擾。”
說着,他怒瞪向少年,“哪怕是死,我也不會向你屈服!反正我這個糟老頭子早就已經活夠了。”
“哦?”少年歪了歪頭,勾起個玩味的笑容,“死也不會屈服嗎?可真是令人佩服啊,那麼……”
少年的身影快速消失又出現。
下一刻,他緩緩調轉槍口,對準了一個像是突然出現在他手邊、做着服務生打扮,滿臉迷茫的青年男人。
一字一句:“死的如果是他呢?”
坂口管家狐疑地轉過頭,看到那被槍口頂住腦袋的青年,臉色立馬變得煞白,同時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憤怒地擡手指向少年,卻嘴唇哆嗦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怎麼會!你!你……”
“我怎麼會知道,他是被你悄悄養在身邊的私生子?”少年反問着,語氣輕緩,帶着戲谑的笑意,“那是秘密哦。”
“所以,現在能去為我通報一下了嗎?”
“我我、我這就去!請、請您不要……”
好像瞬間換了個人,老人的臉上沒有了那副大義凜然的表情,腰也再直不起來,隻結巴着求饒。
邊嘟嘟囔囔地重複着“我這就去!我這就去!”,他邊以遠遠超出年齡的速度向别墅的方向沖去,無視了所有疑問的聲音,隻徑直扒拉開所有堵在門廊的人,直往樓梯的方向沖去。
少年的目光追着他往前,與藏在人群後方的森川影對上視線。
又很快移開,轉向了還茫然站在原地的保镖們,接着緩緩地、無聲地,帶起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忽地打了個激靈,森川影不再猶豫,果斷伸手抱起男孩,不顧他的掙紮,帶着人大步往樓上走去,邊說着:“小澈乖,這裡很危險,哥哥帶你去找媽媽。”
他的話音中,隐隐透出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