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越來越濃,終于不用起早貪黑去學校。
放假兩天,林念之一刻不歇地複習,她的理科成績都很一般,最近學着江月白多刷題發現挺有用,開始沿用這種方法。
不知道悶葫蘆是不是也在刷題···
肯定是的吧,她不就是個沒有感情的刷題機器嘛。
林念之想起那張時常冷淡的臉,不由笑了笑,又繼續下一道題。
“去老房子玩一會吧,哪能一直學習啊。”周絡敲門走進林念之房間,輕輕摸摸她的頭。
自從丈夫死後,周絡活着的唯一念想隻有林念之,拿起畫筆隻有傷心,畫不了一筆。
她知道林念之喜歡、并且一直背着她自學畫畫的事,之前問過林念之要不要學畫畫,林念之義正言辭地拒絕,她明白女兒是在體貼照顧她的心情和經濟條件,畫畫這事兩人心知肚明,卻又甚少直白提及。
自發現那張小紙條後,林念之許久沒再去過老房子,突然聽到周絡的話,心底有些黯然,放下筆抱住周絡的腰,悶悶開口:“吃完午飯再去。”
·
“小白!”
長時間沒通氣,老房子有股死氣沉沉的黴味。
林念之打開陽台的窗,想讓房間透透氣,聽到一聲清亮的女生,她視線不由飄向樓下。
南喬?
新教師公寓在舊教師公寓前方,這棟老教師公寓後是一小片圍起來的操場,操場和公寓樓之間隔出了一小塊,擺放着兩個乒乓球桌,知曉這裡沒人,南喬喊起來也沒有顧及。
她邊喊邊跑,徑直跳上江月白後背。
江月白很自然地托住她,微微側頭揚起燦爛明媚的笑,“你說十分鐘,我都等你半個小時了。”聲音裡是藏不住的溫柔,絲毫不複往日的冷淡。
林念之腦海中瞬間浮現一句古詩: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裡尋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江月白的萬年冷臉上居然會出現這般情緒外放的笑。她曾在紙上試着描摹過含笑的江月白,可親眼目睹之,才發現自己畫得不及真實的萬分之一。
看着樓下親密無間的兩人,林念之心緒并不平靜,但也說不上緣由。
南喬笑着撒嬌:“我爸在家又念我呢,讓你來我家找我,你又不來,我也沒辦法呀~”
“我看見老師後背發涼,比吹冷風還難受,在這兒挺好的。”江月白背着身上的人輕快地轉了兩圈,她小時候因為作業沒寫完被老師打過幾次,學校之外見到老師本能就想躲着。
“那就不能怪我了~”南喬用凍得冰冰涼的手捏着江月白側頰,“好冷,快放我下來。”
南喬剛站定,江月白自然而然握住她的手幫她暖着,輕聲念:“你怎麼總是這麼冷啊?”
“這樣才正好讓你幫我暖,你不應該很開心嗎?”
“嗯,很開心···”但更心疼。
江月白自看到南喬,笑就沒收起來過,嗓音都似裹了蜜。
深知偷窺不好,但是江月白的笑容好像帶着魔力,林念之站在陽台角落的腳步不受控制,挪動不得半分。
南。
南喬。
所以,那晚等的人也是南喬?
·
這幾日,林念之都會在午飯後來老房子,分不清到底是為了畫畫,還是為了看看樓下雷打不動伫立等待的人。
江月白總是站得似棵樹,落在林念之眼裡有幾分孤獨感,配着遠處灰蒙蒙的山,别有一番風味。
有時等幾分鐘、有時等稍久,笑得滿面春風的南喬總會出現。南喬出現那刻,江月白背影上的孤獨感便會消散掉,獨特的美感好像也随之消失。
林念之會在這時收回視線,開始用筆尖描摹腦海中留存的美。
南喬父母和周絡同屬教育體系,南喬母親是二中校長,父親是教育局副局長,都屬于周絡的上級。
南喬與林念之算得上熟悉的陌生人,林念之小學時,南喬母親還不是校長,但也是校領導。
有次暑假,一幫老師的孩子聚在一起玩,南喬和林念之湊巧都畫了幅畫,除了林念之外,所有人都誇南喬畫得更好。
起初不懂為什麼,後來隐隐明白,倔強又帶着傲氣的林念之此後就不怎麼跟他們一起玩了。
在林念之的印象裡,南喬一直都很會交朋友,搬到新教師公寓,南喬和林念之家湊巧在同一層,林念之時常會在樓道碰到去找南喬的人,之前從沒見過江月白,倒是難以想象冷冷清清的江月白會和外向開朗的南喬這麼熟稔。
午後,陽光慵懶地撫照着大地,西北風輕慢地掃着。
南喬來找江月白時,牽着另一個女生,是南喬初中認識的好友,江月白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眼她們交握在一起的手,臉上揚起的笑容比平時淡很多。
南喬一如既往,笑眼彎彎:“小白,剛好莎莎來找我,下午去我家吧,我爸媽出去了,你不用怕了。”
江月白把手上拎着的紙杯蛋糕遞給南喬,聲音不比以往柔和,“我媽剛打電話讓我回家,我就不去了。”
“怎麼兩個都給我?這不還有你一個呢嗎?”南喬接過袋子。
“正好你們一起吃,我先走了。”聽不出情緒的話落下半秒,江月白便顧自前行。
“哎,你這麼急幹嘛?腿長了不起啊!”南喬笑着打趣,挽着李莎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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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溫煦,曬得人舒服極了。
林念之坐在陽台上,筆尖在紙上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