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很正經的話,可林念之腦海裡不合時宜冒出剛才夢中的對話,某人也是差不多的語氣,問:“想讓我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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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再對上眼底清澈無虞的本尊,還有保潔大姐暗戳戳的視線,本來還強硬的人頓時覺得心虛。怎麼總是做這種一言難盡的夢啊!
保潔大姐清潔完其他地方,拎着拖把禮貌等在幾步開外,就等着清潔江月白腳下那塊地了。
林念之冒了一身虛汗,隻想趕忙結束這尬出天際的場面,克制住想扶額抹汗的動作,面無表情讓到一旁,冷眼掃了眼地面。
卻沒想到,江月白還有更騷的操作,蹲下身将布藝袋裡幹淨的新拖鞋放在門内,然後才慢悠悠換鞋進屋。
門合上前,林念之跟門外的保潔大姐四目相對,大姐在這裡工作有年頭了,平時沒少打照面,對着林念之露出抹尴尬而不失禮貌的神秘微笑。
江!月!白!
林念之強裝淡定,回大姐以同樣禮貌的淺笑。
江月白輕手輕腳放下輪椅,直戳戳站在門廊處。林念之看着她氣不打一處來,上下掃她一眼,笑得如沐春風。
“江小姐一大早莅臨寒舍,真是讓寒舍蓬荜生輝。”
林念之長發随意披散着,一襲香槟色真絲睡裙給她憑添了幾分溫和柔軟,配上動人的笑,迷得江月白七葷八素,跟着傻笑起來,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有···那麼···誇張嗎?”
“當然。”林念之點頭肯定,又說:“早知您要移駕小舍,我自當提前沐浴更衣,除塵濯地,百米紅毯,夾道相迎,現在勞您尊駕,攜拖鞋登門苦候,實乃罪過至極,望您海涵。”
這是···又生氣了?
江月白臉上的笑僵住,幹巴巴找補道:“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擔心你的腳,想着早點去醫院,怕把你家踩髒,才帶的鞋。”
想起到現在連林念之的聯系方式都沒有。她又慘兮兮解釋:“對不起,沒提前跟你約好時間。”
話裡話外的小九九一耳就聽得出,林念之懶得搭理,站着腳疼,她轉身一瘸一拐走到沙發旁坐下,江月白厚着臉皮跟過去,直接蹲下看她左腳腳踝内側。
“呀!怎麼這麼紅?腫得也更高了,昨天肯定摔到了!”她直勾勾盯着傷患處,從側邊看不是那麼清楚。
她本能伸出手想捧起林念之小腿仔細看看,反應過後又縮回手擡頭請示。對上林念之神色淡淡的表情,語言系統混亂,問出口的話倏然一變。
“我能摸你嗎?”蠢話脫口反應倒是迅速,話落便急忙解釋:“我沒有其他意思,是想看看你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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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白的跳脫操作,總是能莫名戳中林念之的笑點,她抵着舌尖堪堪忍住笑意,将左腿後移,右腿翹到左腿上擋住江月白的視線,似笑非笑睨着她。
“江小姐覺得呢?”
怎麼又是江小姐!江月白依然蹲着,讨好笑着:“那、能不能不翹腿?重量壓在這隻傷腳上不大好。”
林念之凝眉,帶着些許壓迫感的口吻,“你在管我?”
江月白認真且慫,“我沒有,你腳還傷着,這樣會變嚴重,是我害你受傷的,我要負責的嘛。”
長手長腳的人蹲在地上,胳膊無處安放,眼神真摯熱忱。忽的,讓林念之想到上次吳默然說她跟訓狗似的。
越看越覺得江月白這會兒的模樣,像隻蠢乖蠢乖的大狗子,林念之心頭酥酥的,忍下揉一揉她腦袋的沖動,垂眸看向一邊冷淡道:“我說過這是舊傷,不需要你負責,你回去吧,我自己會去醫院。”
觸及原則性問題,江月白絕不退縮,梗着脖子着急道:“我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去醫院!我要陪着你照顧你!”
她着急上火的樣子讓林念之心頭微動,但還是拒絕,“我找朋友陪我去。”
江月白心底泛酸,撇嘴聳鼻,右手指尖又是習慣性小動作,死乞白賴地哼哼唧唧:“那我也要跟着的。”
“······”
林念之雖然沒明着看她,但沒錯過她的一系列小動作,終是忍不住扶額莞爾,“江月白,你怎麼這麼厚臉皮呢?我們不熟好嗎?”嫌棄中有些不自覺的親昵。
江月白見她态度有所緩和,又樂着偷摸碎碎念:“不厚臉皮的人沒有老婆。”
林念之看她眼珠轉來轉去,一臉鬼鬼祟祟,再問:“你嘀咕什麼呢?”
“嘀咕,我們會熟的。還有,我們什麼時候去醫院?”江月白腳尖挪動了下,一股麻意襲來,身子朝前晃了晃,手不小心覆上林念之小腿。
她淺吸一口涼氣,将五指緩慢擡起,掌心似還殘留着嫩滑觸感,讪讪把手舉在耳旁,跟隻巨型招财貓似的,仰視沙發上的人,尴尬道:“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腳麻了···”
‘我又沒讓你一直蹲着,傻狗。’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傻呢?”林念之輕歎似地呢喃。
林念之兩分笑顔,能讓江月白燦爛出春夏秋冬,她眼裡盛着光,想着她們的相遇,略微自戀道:“傻嗎?那···會不會是我太帥了?很多人這麼說。”
林念之眸底快速劃過一抹暗芒,端着和煦的笑,問得溫柔:“你對很多人都這麼厚臉皮和自戀嗎?”
江月白對着收起冷臉的林念之,沒有任何思考能力,全憑本能,眼神炙熱又認真,“沒有别人,隻有你。”
她沒說謊,哪怕以前對着南喬,江月白也是有分寸感的親近,故而當年親眼目睹南喬和别人吻在一起,她也隻是意料之中的失落。
但對着幾面之緣的林念之,江月白也說不上為何會有這麼強烈的感覺,隻想靠近,前所未有的想同一個人在一起。
很爛俗的一句話,卻能戳中林念之的萌點,可但凡換個人、或者江月白的神情和語氣有半點不妥,這句話都隻會是觸大雷。
江月白說這句話的一切都恰到好處,澄澈、虔誠又真摯,正正擊中林念之的心,過往一幕幕襲來。
雖是舊傷,昨天摔得那一跤确實加重了,而且能陪她去醫院的陸蓁蓁和吳默然,一個去國外度蜜月了,一個去S市見網友了。讓江月白負點責當司機,似乎也勉強算理所應當。
見林念之有些走神,江月白撐着腿站起來,出聲詢問:“小北,現在去醫院可以嗎?”
思緒回籠,林念之輕輕應她:“嗯。”
江月白笑,厚臉皮地坐在林念之邊上,商量着念叨:“我們去安北人民二院好嗎?有點遠,開車得一個小時多點,但是骨科比較權威。”
林念之小時候,為了這隻傷腳去過有名的三甲醫院,還挂的是專家号,那一眼看去便知資曆頗深的老醫生,隻捏了下她的骨頭就笃定正常,連個片都沒照。
是以,林念之覺得這次去醫院估摸也就是開個消炎藥之類的,她懶得糾結去哪,點頭同意。
“我查過,今天正好有踝關節科室主任的号,你的身份證号能告訴我嗎?我在公衆号上挂号,等會兒到了就不用排隊等太久。”
林念之瞥見她手機挂号界面上的劉美娟,意味不明地笑,“我自己來,總不能什麼都麻煩你。”話落,起身走向卧室。
“哪裡麻煩了?”江月白跟着林念之走到卧室門口,還想纏着她說點什麼。林念之擡眸看她,強調道:“我要去換衣服,你覺得你跟着合适嗎?”
江月白霎時間臉色通紅,裝作很忙的樣子,捏捏耳朵摸摸鼻尖,忸怩道:“好像···是有些···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