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是不是骨折過?你看這個位置,有塊遊離的碎骨頭,這個骨頭會在兩邊摩擦,需要手術把這塊骨頭拿掉。”醫生指着影像片說。
“沒骨折過,必須要手術嗎?”林念之聽到要手術,感覺腳更疼了。
“那肯定,不拿出來,就像軸承裡卡了東西,會影響更多,你看你這隻腳的足弓有些塌陷,也是這個問題造成的,你應該早點手術的。”
林念之蹙眉輕“嗯”一聲,江月白在一旁接話:“醫生,那什麼時候可以手術?”
“要先辦住院,然後安排手術時間,你們留個聯系方式,最近住院部床位緊缺,得提前排床位才能辦住院。”
林念之報了串号碼,醫生錄入中突然想到什麼,又說:“你看你要不要現在住院?之前有個病人約好的時間不來了,你們要是等的話,最快也得一周。”
江月白詢問地看林念之。
既然要手術,那還是長痛不如短痛,林念之垂眸考慮了一分鐘,回醫生:“今天可以。”
從診室離開,林念之控制輪椅停在邊上,淡淡的口吻,“今天謝謝你,剩下的,我自己去辦。”
“那不行!”
林念之似是想到什麼,拿出手機,“你用微信收款,我把輪椅錢轉給你。”
江月白很受傷,聲音帶着顫動,“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呢?我說了要負責的,把你一個人扔醫院算什麼回事!”
林念之無奈,“輪椅本來就是我用的,該還你。住院的事跟你無關。”
“不該!有關!”
氣氛僵持住,林念之正好接到住院部确定時間的電話,隻得先去辦住院。
辦理完住院手續,護士先領着兩人去了病房,又去見了主治醫生,一圈折騰下來,差不多兩小時又沒了。
“12床,先去繳費,再按單子上的時間去做檢查,結果出來才能排手術。”醫生開了需要做的基礎檢查項目單,護士把單子送來病房。
不大的三人病房,林念之是中間床位,兩側床位的人暫時不在。林念之坐在床邊,剛才在醫生辦公室站了會,這會腳踝處的痛意略略加重。
“好,謝謝。”江月白接過檢查單,看向床邊的人,“我去繳費。”
若是知道需要住院,林念之是萬不會同意江月白跟她一起來的,她起身認真道:“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去,你回家吧。”
江月白其實有感覺到從午飯開始,林念之就又有些客套疏離,想着是因為自己弄錯名字的事,但道過歉,總提又好像在狡辯找借口,她想用行動補救。
可看林念之這樣,壓根不想給自己機會,江月白一瞬間又快哭了,無限委屈可憐,但她理不直氣不壯,垂喪低頭。
“你答應我陪你來醫院的,又趕我走···”
林念之擰眉解釋:“江月白,你已經陪我來醫院了,也聽到醫生說了,我這是舊傷,跟昨天摔倒沒多大關系。”
“有沒有關系我都不可能走。電梯裡人太多了,輪椅進出不方便,你在這休息。”江月白難得強硬,直接捏着單子出門。
繳費窗口排着長隊,江月白越想越難過,沒忍住哭鼻子。
她身後是個半白頭發、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看她哭得可憐,輕拍了拍她胳膊,勸:“孩子,别太難過,肉體凡胎,大家都會生病的,現在條件好了,都會好的。”
江月白紅着眼睛打了個哭嗝,難過道:“明明···答應好的···可是,她又趕我走···”說着眼淚又滾了下來。
老太太雖然上了年紀,言情劇沒少看,頃刻間腦補了很多狗血橋段,安慰她:“他也是怕連累你不是,推開你也是心疼你,生病的人都脆弱,你要是喜歡他,又不怕苦點累點,就纏着他,他指不定心裡多高興呢。”
江月白抹淚,“喜歡,特别喜歡。”
“那就對喽,齊心協力,什麼都會好來的。”
想到犯倔的江月白,林念之隐隐頭疼。
現在這個局面屬實進退兩難,要是能找其他人來醫院,說服江月白走應該還有可能,但是巧就巧在朋友都暫時不在安北,周絡近幾年心髒毛病愈發多,住院的事告訴她,她不知得心驚膽戰成什麼樣。
正一籌莫展,江月白回來了,笑盈盈的模樣站在床邊,隻不過眼底紅紅的,林念之一時想到她昨天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是煩悶不已。
江月白把單據遞給林念之,“小北,我們沒帶行李,我回綠苑取住院會用到的東西,路上折騰,你留在醫院好嗎?”她說得自然,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林念之心下歎息,“江月白,你不用···”
江月白直接截斷她的話,溫溫柔柔又很認真。
“你先聽我說,我不需要朝九晚五去上班,不存在你說的耽誤我的時間,你的傷确實跟我有關系,哪怕隻有一點也是有,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不管你,總歸我是不會走的,你再怎麼趕我,都不會走。”
江月白,你為什麼突然冒出來,又總是出現呢?
望着江月白清澈又不似十年前冷淡、隻專注熱切映着自己身影的雙眼,理性告訴林念之不能心軟,可心動和喜歡非但無法控制,似乎還在瘋長。
靜默中,醫護人員推着床進來了,是最裡側13号床位的病患,“麻煩讓讓。”房間太小,換床需要把林念之的床側開才好進行。
林念之忙站起身,左腳沒法落實踩下去,身子有些不穩。
江月白第一時間靠過去扶着她,很淡很淡的清香猝不及防落入鼻尖,林念之沒預料到她的動作,偏頭看向身邊人,不曾想江月白同樣低頭看她。
濕熱的氣息交錯了一瞬,溫軟的唇貼着下颌擦過,江月白心跳飛起,靠近林念之的半邊身子僵住。
林念之同樣不大淡定,但她似乎感受到更強烈的“咚咚”聲,不太自然地拉開距離,低聲說:“抱歉。”
“不、不抱歉的。”江月白一開口,胸腔的起伏更大,喉頭不自覺滾動了下,胳膊一顫,又拉着林念之貼靠在自己身上,反應強烈到根本無法忽視。
這會兒功夫,隔壁床的患者已經換床結束,那人還在麻醉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