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廁所沒擦嘴是吧!趕着去投胎還是趕着去送葬!”吳默然可不慣着孫子。
江月白徑直跑到副駕,慌不擇神拉開車門,眼圈泛紅,“你、沒事吧?”聲音顫得要死。
話落,眼框裡已然湧出淚珠,懸而未落。
“沒事。”林念之搭在腿上的尾指顫了下,聲音依舊淡,但終是少了兩分冷意。
“嗯,那就好···”江月白目光輕掃,把她檢查過一遍,心口才舒開。
吳默然還在跟後車司機對罵。
後車司機是個個頭不高,文着大花臂酒氣沖天的寸頭男,隻會梗着脖子來回喊爹罵娘,聽到耳中極度不适。吳默然罵得比他文明點,但侮辱人的殺傷力卻不小。
“小北,你先等會兒。”江月白半彎腰輕聲細語。
林念之看她一眼,微點下巴。
江月白小心關上車門,抹掉淚走去吳默然身旁,正色問:“報警了嗎?”
“馬上。”吳默然忙着對罵,經江月白提醒才想起來報警。
“報你嗎的警!”
寸頭男風風火火從他車裡撈出個啤酒瓶,“砰”一下在馬路牙子上磕掉瓶底,徑直走過來,用斷口指着吳默然吓唬。
“敢報警,信不信老子弄你!”
“我就報警,能怎麼着,當誰是被棒槌吓大的!”吳默然嘲諷完,轉身去拿手機。
“你她嗎!給你臉了不是...”
寸頭男被她蔑視的态度刺激到,一串不堪入耳的叫罵聲,最後一句:“艹,要不是老子看你副駕那個紅毛娘們長得還行,至于碰到你!”
江月白本就煩不勝煩,寸頭男又點了個炸彈丢她腦門上。
她瞬間火冒三丈,大步上前,長臂掃動忍着惡心掐住寸頭男手腕,将他手中的酒瓶奪下,反手指向他一步步靠近。
“道歉!快點!你敢不敢弄誰我不知道,但我敢弄你。”不似男人隻是在叫嚣威脅,她陰着臉的神态動作表明她在陳述事實。
眼前人比自己高大半頭,剛才被掐的那一下實打實疼,泛着冷意的玻璃碴怼在鼻尖一寸遠的地方。
醉酒男莫名慌了神,漸漸噤住滿嘴髒話,嘴硬道:“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沒什麼耐心,快點!”江月白冷斥。
林念之聽見江月白虎裡虎氣的話,側眸從倒車鏡看到她狠厲發瘋的模樣,心下空了一拍。
她降下半開的車窗探出頭,“江月白!我報警了。”
吳默然被劍拔弩張的氣氛唬住,走到車尾,勸道:“堂姐,不至于,别沖動。”
江月白聽見林念之喚自己,收起怒氣,回頭朝她眨了眨眼,跟轉身前完全兩副面孔。
又偏頭對吳默然不冷不淡道:“你先回車上吧,别聽他亂噴了。”
寸頭男沒忍住瞟向林念之,江月白看到後,冷臉擋在他面前,酒瓶幾乎要怼在他眼睛上。
“滾過去!”又狂又野。
橫的怕沖的,沖的怕不要命的。
寸頭男見江月白這架勢,小聲咧咧,“看一眼怎麼了,誰稀得看似的。”然後裝模作樣離江月白遠了點。
吳默然對上江月白沉到底的臉,心底隐隐發怵,慫慫小跑到林念之車窗邊,低聲蛐蛐:“靠!可真是吓死我了,我沒被那肥油猥瑣男吓到,倒是被堂姐吓一跳。”
林念之想到某人剛才冷臉眨眼兇巴巴賣乖的模樣,晃神間沒忍住說了句:“她一直都那樣。”
“一直?她這麼兇你了?”吳默然的關注點歪得離奇。
“······”她倒是敢。
林念之略微無語笑笑,沒再多言。
“今兒碰上這麼個孫子,真影響心情,你腳沒事吧?”吳默然又問。
“沒事。”
兩句話的功夫,交警及時趕到。
後車違規變道、酒駕,全責,賠償還需要第三方定損。
吳默然又繞到車旁對林念之說:“剩下的我在這處理,你腳總這麼坐着不方便,要不先讓堂姐送你回去?”
好友請假接自己出院攤上這種麻煩事,林念之也挺不好意思,但客套話說了吳默然鐵定不高興,隻說:“好,改天請你吃飯。”
“安排,我要吃你做的!”
“嗯。”
林念之淺笑應下。
她廚藝不比畫畫差,但這兩年不常做,是以吳默然這麼說。
“對了,陸小西幫你找的保姆明早才能過去,處理完車的事,晚上我去你那兒照顧你。”
她們說話的功夫,善找機會的江月白,早把行李箱挪回自己車上,推着輪椅默默等在一旁,聽聞吳默然照顧人話,急忙開口:
“我可以照顧她,我們住一起很方便,不用麻煩你了。”
“住一起?”吳默然一臉問号打量起兩人,又回味過來江月白适才發狠的契機,眼神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嗯。”江月白相當淡定,打開吳默然車後座,把送林念之的花拿了出來。
林念之坦蕩下車坐進輪椅,悠悠提醒吳默然,“忘了?鄰居,她也住綠苑。”
“喔——”吳默然聲音拉好長,眼睛和腦子一起轉,“哎呀~我這車一時半會也修不好,那辛苦堂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