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微微聳了聳鼻子,轉頭又心機道:“我們是朋友,不用這麼客氣。”
林念之淡笑不語。
車兩旁的景色快速閃過,短短一個多月,已和最初坐在這個位置心情完全不同,縱然無話,也很舒服。
舒緩的音樂被急促的鈴聲打破,江月白看了眼屏幕,直接按下免提。
“喂,姐姐。”鬧哄哄的脆音穿過聽筒回蕩在車内。
“嗯,瑤瑤,我在聽。”
“姐姐,姐姐你什麼時候來看我?我馬上放暑假了哦。”
“過段時間吧。”江月白倒不是不願意去看她,隻是不太願意去任秋冬現在的家。
任潇瑤是任秋冬離婚後生的女兒,很喜歡江月白,總是黏江月白要江月白去看她,江月白往年在S市可以借口遠,回到安北倒沒辦法再用這個借口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應付我,我決定好了,暑假來安北陪你!”任潇瑤興奮道。
“瑤瑤,我這裡不太方便。”比起去任秋冬家,很顯然任潇瑤來找她更不可行,早知道剛才就答應了。
“媽,姐姐嫌棄我。”
“怎麼會。”電話那端傳過一道溫和的成年女聲。
任秋冬接過電話,語氣不比剛才溫和:“現在離得不遠了,瑤瑤想去你那玩幾天,有什麼不方便?”任秋冬一家在安北臨市,距江月白住處兩個多小時車程。
江月白無奈道:“我怕我照顧不好她。”
任潇瑤是嬌慣着長大的,她确實擔心照顧不好任潇瑤,到時候又該挨罵,再就是她并不喜歡别人進入她的私人空間。
“三十歲的人了,張口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做不好不會往好的做嗎?”任秋冬質問。
“我忙。”
“工作都沒有,有什麼好忙的,下個月瑤瑤放假我送她過去,你陪她玩幾天,她喜歡你才黏你,好歹也是做姐姐的,有個姐姐的樣子。”任秋冬态度強硬。
任潇瑤随任秋冬姓,從名字都能看出她定是與江月白截然不同,逍遙自在,萬千寵愛。
任秋冬彼時的初戀趙鵬在他們分手後,輾轉去了城裡打拼,後來做起小生意,結婚不久又離婚。
江月白高中時,趙鵬回青山時偶然遇見任秋冬,人到中年餘情未了,他們又舊情複燃。
任秋冬離婚後便跟着趙鵬離開了青山,任潇瑤是他們晚到的情誼,注定要在蜜罐裡長大。
江月白也認同這件事,她對于任潇瑤的一般要求都會答應,尤其給任潇瑤買東西,絕不手軟,任秋冬是如何寵愛任潇瑤的,江月白看在眼裡。
心裡有波動嗎?
有。
但也覺得很正常,在江月白看來是她自己不配得,任秋冬對她已是盡心盡力,她不出生對任秋冬才是好的。
可事與願違,隻能如此。
“知道了,我先挂了。”沒有轉圜餘地,江月白也懶得再糾結這事。
“姐姐,再見。”
“再見。”
挂斷電話,江月白從後視鏡看向林念之,笑說:“我媽還有我妹妹,我媽再婚,所以我和我妹妹年紀差距有點大。”
她唇角高高揚起,但是眉宇間的牽強并沒有逃過林念之的眼睛。
寥寥幾句,任秋冬的态度顯而易見,林念之聽來都覺得很不舒服,當事人怎麼會真的渾不在意呢。
“嗯。”林念之應聲。
覺出氣氛有些沉悶,江月白又輕松笑,“年紀小,有點鬧騰,挺可愛的。”
林念之喂了塊柚子到連委屈都不敢生出的人唇邊,笑顔輕俏,玩味道:“可是我覺得,你更可愛。”
光影斑駁的旋律,落在她朦胧浪漫的紅發上,随意的口吻,清透的眸底幾分真摯和散漫。
看破不說破的溫柔輕撫江月白的心尖,心底不曾被在意過的苦澀,頓時變成化不開的依依眷戀和濃濃喜歡。
無論何時相遇,她或遲或早都會愛上這雙眼睛,一定。
·
回到家恰好是午飯時間,上午大半時間都在車上度過,林念之直犯暈乎。
江月白推她到沙發旁,爆米花在不遠處打滾。
林念之喊它,“爆爆,過來。”
爆米花悠悠過來,在她腳踝處聞了聞,覺出陌生氣息,又轉身邁着高傲的步伐走遠,林念之氣笑了,“你居然嫌棄我。”
“扣它零食。”江月白也笑。
出了汗不太舒服,回程路上吃了一盒柚子,這會沒什麼食欲,林念之擡頭看她,“我不餓,午飯你自便,我去洗澡。”
“好,我也回家一趟,等會我們再吃。”江月白也迫不及待想洗澡。
最主要等會吃飯,她就又有理由賴過來了。
過河拆橋不合适,林念之本就不打算今天催趕她,直接應下。
江月白再回來時,林念之陪着爆米花在沙發上玩。
頭發高高挽起,灰藍漸變色吊帶裙透着絲絲神秘感,鎖骨随手臂擡動微微起伏,性感、漂亮、惹眼。
聽見開門聲,她側頭望向門口,看了眼江月白手上拎着的盒子,笑盈盈問,“買了什麼?”
江月白被撩得心跳又亂了,抿了抿忽然泛幹的唇,“冰淇淋蛋糕,我看你沒什麼食欲。”
江月白在林念之清冷淡漠時,臉皮厚極又騷包,但面對林念之明媚燦爛時,又隻有頭腦空空不知所措,她幾乎同手同腳走到沙發旁。
掃見江月白泛紅的耳尖和和愣頭愣腦的模樣,林念之心滿意足,來而不往非禮也。
她又勾着嗓子道:“謝謝江管家。”
江月白結結巴巴:“不、不用謝,你、現在吃嗎?”
林念之忽閃着眼睛點了點下巴,跟她旁邊的爆米花像一對雙生姐妹花。
江月白氣都有些舍不得喘了,機械打開盒子,小小單人份的蜜桃冰淇淋蛋糕,她将蛋糕并着叉子遞給林念之。
“你吃嗎?”林念之問她。
“我吃其他的。”江月白呆呆搖頭,她給自己單獨準備了午餐。
江月白對甜食不感興趣,而且熱量太高,她往常根本不會多看一眼,但是見林念之吃得香,又有點渴望,口中的糙米飯似乎有些難以下咽。
林念之似沒有察覺到身邊期待的眼神,一口一口将蛋糕吃完,然後看向還在細嚼慢咽的人,“我去畫畫了。”
江月白讷讷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