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半敞通風,夏日的熱浪與空調的涼風交織纏綿,恰似身畔專注忙碌的人,冷淡中蘊含着熱烈,強硬中透出許溫柔。江月白看得癡迷。
林念之借着鏡子,時不時暗中掃她一眼,自在舒适,身心愉悅。
不經意間,天際霞光漫步,發絲随被晚風拂動。
林念之暫停手上的動作,側身看向愣愣呆呆的人,“休息,吃飯。”
然後,将桌面的東西草草整理一番,滑動椅子回到繪畫區,換坐到輪椅上。
江月白立在不遠處等她,眼睛直勾勾盯着手辦展示櫃,問:“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一半吧。”
“你好厲害。”江月白亮眼望她。
“喜歡?”林念之移上前,借助輪椅保持平衡,單腿站立。
江月白微微抿唇,低眸看着她眼睛,笑:“喜歡。”
林念之直接打開櫃門,大方道:“可以送你一個。”停了半拍,繼續補充,“算你照顧我的謝禮,你自己挑。”
雖然很想要,但她更不喜歡林念之的客套。江月白蹙眉認真:“我不要,我照顧你不是貪圖你的東西。”
林念之關了一扇櫃門頓住手,嗓音疏離清冽,“該不會是貪圖我呢吧?”她又意味不明冷笑,“剛才,還有上次,你···”
經不住吓的江月白瞬間慌神,匆忙開口打斷林念之未完的話,“我可以要那個嗎?”
她指着手辦櫃最角落,裡邊陳列的是她進畫室第一眼就看到的一個小狗手辦,她特别喜歡,但連開口要的念頭都沒敢生過。
林念之說送她那刻,她心砰砰跳,隻不過緊随其後的‘謝禮’二字,又是一盆冰水扣在心頭。
“你還挺會挑,正好也是我喜歡的,你想要,我就割愛送你了。”林念之面色一轉,取出手辦遞向她。
巴掌大小軟套捏制的卡通小狗,穿着件藍色衣服,前爪高舉握着杠鈴挺立,杠鈴兩端是雞腿的形狀。
“是你做的嗎?”江月白不自主吞咽,小心接過手辦。
“是,限量款。”
聞言,江月白忐忑半下午的心明媚似驕陽,“謝謝小北給我的,私人訂制。”
“不用謝。”藏起來的小狗被選中,心意相通的感覺讓林念之很滿意,她也微不可查笑笑。
晚餐照舊,低脂健康。
飯後,林念之看着依然想賴着不走的人,直言:“你該回家了。”
“嗯····”江月白起身,依依不舍,“那我以後來,自己開門,還是敲門?”
“你自己開吧,我最近要寫下個故事的腳本,我忙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斷。”
江月白瞬間了然,乖巧點頭。
·
落鎖聲響起,林念之習慣性在手邊的日曆上打了個圈。
轉眼,又是大半個月。
這段時間,江月白每天早晨,固定幾分鐘的時間,會上門幫爆米花鏟屎,來去無蹤。
若不是每日不重樣的新鮮果切,和每晩的睡前晚安,林念之恍然都要覺得江月白從沒出現過。
她好奇翻看微博和朋友圈,江月白跟蒸發了似的,杳無音訊。
順手滑進互助群,翻了半個月,才看到江月白的一條消息:【我現在配不上她,我要去努力】
努力的人影兒都沒了。。。
思忖片刻,她切回大号發了條微博,「抽獎随機送」配圖是張手繪明細片。
還沒來得及退出微博,某人的評論第一時間彈出來:「好喜歡,好想要!!!」
“微博倒是跑得快,忙活半天白努力。”林念之氣悶彈了下戳在杆上的小腦袋瓜。
起初幾天,林念之是真忙,确實沒來及和江月打照面,江月白也是真聽話,不但不敲門打擾,日常消息都不怎麼多。
随後幾天,林念之不忙了,卻照舊待在畫室,甚至于連江月白零星的消息也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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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江月白小心将小狗手辦捧回家,大眼瞪小眼跟小狗對望了大半夜。
她越看越喜歡林念之似量身訂造給她的小狗手辦,林念之在她心中的形象也愈發高不可攀。
不自信漸漸演變成自慚形穢,她心頭煩亂,求思進取一宿,得出的結論是。
不懂事的厚臉皮要張弛有度,乖乖聽話才是第一要義。
她喜歡的人是‘藝術家’,不影響林念之的藝術創作,是江月白的最新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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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多雨,忽然間電閃雷鳴,夜色似被撕裂。
林念之起身關窗,竟瞥見路燈下有道熟悉身影。
越來越急促的雨點打在手臂上,江月白才回神,她摘下耳機擡頭朝十樓方向望了眼,轉身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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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晚安】
屏幕上方彈出新消息提醒,林念之掃了眼雷打不動的兩個字,隻順手滑掉通知。
蟬鳴烘得天氣越來越燥。
依然隻有門鎖落下的聲音。
夜色降臨,林念之撩開窗簾,再次望向樓下,同樣的路燈,同樣迎着夏日晚風蒸桑拿的人。
她靜靜看了幾分鐘,收回視線,随手勾過桌角的紙和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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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白回看完今天課程的視頻,熱出一身汗,擡頭見十樓的燈熄滅了,不解嘀咕:“今天怎麼睡這麼早?”說着,忙點進微信發了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