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後,又有人感歎:“喔!大美女,你女朋友好高啊。”
林念之還沒來得及接話,吳默然走近戲說:“見着高的都不敢站人旁邊了,不行墊個内增高撐撐場子。”
“哈哈,給點面子,先進去吧。”
江月白沉浸在“女朋友”身份中無法自拔,微低着頭,一闆一眼跟在林念之身後。
桑榆湊到她耳旁,“你不是說她不帶你嗎?”
江月白從昨晚就惦記家屬的事,一早沒忍住找桑榆,軟磨硬泡讓桑榆想辦法也帶着她,自然是被無情拒絕。
“我自己跟來的,她今天心情好,沒趕我。”她低沉的聲音也難掩得意。
人已經到的七七八八,本是自助餐,衆人合計請了廚師,現下菜也上齊,有部分人坐在餐桌旁,還有部分四散各處。
同學見面少不得寒暄問候幾句,江月白隻默不作聲站在林念之身後,桑榆跟她一樣站在陸蓁蓁後邊。
“林念之,你帶的不會也是老婆吧?”陸蓁蓁來得早,介紹過桑榆,有人看着和桑榆排排站的人,好奇揶揄。
聞言,林念之禮貌笑笑,“不是,是朋友。”
江月白聳了聳鼻尖,擡頭看身前人的發頂。
錢冉适才遠遠望見林念之身後的人,就覺得像她惦記許久的Fit老闆,等到那人擡頭,才發現是就是本人,她笑盈盈走過來。
“江老闆,今天好帥,差點沒認出來。”她挑逗的目光在江月白臉上掃了一圈。
江月白抿唇,客套:“謝謝。”
三米開外的吳默然疾步趕過來,陰陽怪氣開口:“啧,又沒風,起什麼浪。”
錢冉習慣了吳默然的刺撓,眼尾瞥她懶得搭理,繼續看向江月白:“最近去Fit,娜娜都說你不在,今天碰到,正巧咱們加個微信。”
邊上的林念之靜靜聽着,波瀾不驚。
吳默然卻是忍不了了,她将錢冉拽走,小聲道:“你這是年紀越大,越不要臉,見誰都想撩一下。”
吳默然一向看不爽錢冉,自有淵源。
大學時,錢冉暗戀的男生喜歡吳默然,錢冉偏巧聽說吳默然喜歡女孩子,她耐心追了吳默然兩個月。
兩人在一起幾天,吳默然得知錢冉追自己的原因,氣個半死,堵在她面前對峙。
錢冉坦誠道:“起初确實是因為你說的原因,但我現在真喜歡你。”
吳默然接受不了堅持分手,但那時候到底動了真心,之後遇見錢冉,她總忍不住刺兩句。
林念之好不容易鐵樹開花,吳默然目睹錢冉剛才面對江月白露骨的眼神,就知她想幹嘛。
這當然忍不下,她把錢冉拽到一邊,正色警告:“勸你離别人的人遠點。”
“什麼别人的人,别不是你有所圖謀。”錢冉嗤笑甩手離開。
人到齊,散落在四處的人圍坐在餐桌邊。
江月白偏頭湊近林念之解釋:“錢小姐是Fit的VIP客戶,想讓我給她當私教,我沒答應。”
察覺到斜對邊錢冉的視線依然在身旁的方向,林念之不動聲色道:“嗯。”
同學聚會吃飯是最底環,喝酒才是主要的,喝到興頭上,先是熟悉的憶往昔環節,再是侃一侃自己現在混得如何,一般混得好的會是場上的主角。
林念之沒多少同窗情,來純粹是因為羅绮的關系。
她和江月白的位置在最外側的角落,燈光相對也暗,在一片高談闊論中,她倆似局外人一般。
江月白來之前吃過晚飯,進入每日禁食時段階段的她,專職當起林念之的布菜師。
她把剝好的蝦放入林念之碗中,細心問:“還吃什麼?排骨要嗎?”
“不要了。”
羅绮座位挨着林念之,目睹江月白周到至極的服務,隻覺震驚,湊到林念之身旁耳語,“開心果怎麼不吃?你們平時都是這種相處模式?”
“她是嬌氣包,對吃的很挑,”
“看不出來啊,隻像軟得沒脾氣,對你言聽計從。”
林念之笑笑,難得從眼底洩出絲寵溺,“也不全是都這麼聽話,你現在看看她。”
聞言,羅绮探頭看了眼江月白。
隻見原本和顔悅色的人臉色緊繃,端正乖巧的坐姿轉成了狂拽不羁的樣子,冷模冷樣看着有點唬人。
羅绮又靠近林念之,“這是怎麼了?該不會是···吃醋?”
林念之嫣然一笑,輕點下巴,又故意将頭偏向羅绮,“倒數十秒,可好玩了。”
在江月白的視線裡,兩人跟吻在了一起似的,她擡手扯了扯林念之袖子,假笑不自知,“我去洗手,太擠的話,你往外坐點。”
“真逗,不愧是你的開心果~”
有個梳着油頭的男人随着羅绮打趣的聲音走了過來。
他徑直坐在江月白的位子上,臉上挂着自認帥氣的笑,“林大美女,好久不見,來,敬你一杯。”
來人是以前班上的體育委員黃博,大學時白淨幹瘦,現在既不白也不瘦了。
林念之端起手邊的茶,禮貌和他碰杯後,象征性抿了口,“好久不見。”
“現在做什麼工作?咱們專業的老本行?”黃博自然大方,似隻是老友閑聊。
“沒有,在家接單畫畫。”
“那也挺好的,自由,一天賺個幾百塊,一個月也不少賺。比我們舒服多了,雖然掙得看起來多,可一天累死累活的,沒時間享受生活。”
黃博的意圖太明顯,吳默然幾人看小醜似的看着他。以林念之大學沒畢業,就憑自己在安北全款買了房的能力和條件,他的優越感屬實秀錯地了。
“勉強糊口,知足常樂。”林念之并無所謂。
“是啊,好心态才重要。以後可以多出來聚聚,我之前在京洛那邊,今年把那邊的房賣了,回來在高新區那邊換了三套大點的。”
林念之大學時參加過一次學校廢品利用的手工比賽,比賽原本設置最高獎項一等獎有三個名額。
結果林念之随手弄得東西,放在一堆參賽者裡,主辦方實在不好意思讓她跟其他人并列一等獎,後經商讨,主辦方臨時新增了特等獎。
那個鶴立雞群的作品在學校主幹道展覽了小半個月,班上其他人也因此知曉林念之會畫畫手工,但大多人都小觑了她的實力,畢竟隔壁是美院,厲害的肯定在美院。
故而黃博聽到林念之的話,在他的認知範圍看來,宅家畫畫的林念之肯定賺不了幾個錢。
“高端人才住高新區,挺好。”
江月白怎麼還不回來。林念之隐隐不耐煩,她對于黃博的話沒任何情緒,隻是懶于應付人。
“對了,你現在住哪,買的還是租的?”在黃博預想中,林念之會回租的,然後他可以順勢道明讓林念之下次搬家聯系他,他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結果,不等他的一套話術施展,身側傳來一本正經的好奇:“怎麼同學聚會還要找潛在客戶,你們房産中介都這麼拼的嗎?”
江月白眉頭緊蹙,瞅着占了自己位子的人。
周圍人一臉看戲的表情,陸蓁蓁和吳默然小聲蛐蛐,暗地裡朝着林念之豎了個大拇指。
黃博側頭看了眼身邊的人,過分高挑的江月白擋了大半截光,臉色陰沉沉,一副拽天拽地,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模樣。
他面色有點繃不住,忍着難堪尴尬笑笑,“林大美女的朋友,我沒記錯的話是姓江吧,江小姐還真是幽默。”
他起身讓開位置,從桌上拿了兩杯酒,把一杯遞向江月白,“相遇即是緣,敬你一杯。”
江月白壓根沒搭理他的意思,手都懶得擡。
全場的目光都看了過來,有人附和着打圓場。
江月白不爽黃博,倒也不願讓林念之失了面子,把氣氛弄僵更沒必要,她擡手正準備接過酒杯,卻被林念之搶先一步。
“她喝不了酒,我喝吧。”林念之晃了下酒杯,快速看了江月白一眼。
江月白乖乖收手站在一邊。
黃博的目的非但沒達成,還差點下不來台,喝過酒便對林念之說:“等會聊,我先去找其他人喝一杯。”
江月白将椅子嫌棄挪開,站着太顯眼,她半蹲在林念之腿邊,仰頭看她,“難受嗎?我可以喝酒的。”
她在林念之剛才的眼神裡,讀到了不需、不用、了然,讀到了更深層明晃晃的維護。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我可不會開車。”林念之用一句輕巧的玩笑繞開話題,
酒過三巡,男男女女不少人來邀酒,林念之呼吸都帶着淡淡的酒氣。
飯後,一幫人又鬧着要去KTV房唱歌。
鬼哭狼嚎的視聽盛宴,房間悶又燥,有人順勢請了冰飲奶茶。
“你想喝嗎?”江月白悄聲問身邊人。
林念之靠在沙發上,托着太陽穴點了點頭,頓了片刻又說:“去外邊透透氣。”
尾巴江月白去拿了杯奶茶,速度跟了出去。
夏日晚風微微吹着,她們立在别墅門口的樹下,清透的空氣讓人舒服很多。
江月白從唇角到眼睛都在笑,深情凝望着微醺的林念之,身心細細描摹着今晚格外不同的她。
隻是靜靜看着江月白笑盈盈地站在面前,也很開心,她的開心果似乎越來越合格了。
林念之吸了口奶茶,懶懶道:”好喝,嘗嘗嗎?”
江月白頭往後撤了兩分,看得出十分抗拒,“不要,我不喜歡甜的。”以前餘曦給她買過一次,隻喝一口她就齁得受不了。
林念之也不勉強她,悠然慢慢喝着。
錢冉一晚沒少往江月白身邊去,奈何每次都被吳默然攪合走,聚會都快結束了,她的微信還沒加到。
吃飯時她看到江月白對林念之的細心體貼,反差感讓她對江月白的興趣愈大,剛見江月白獨自出門,她特意避開吳默然跟了出來。
背對别墅的江月白看不到身後,林念之卻看得一清二楚,她瞥見正朝樹下過來的錢冉落在江月白身上的眼神,心底特别不舒服。
忽的,她覺得眼中的江月白好像也沒剛才乖了,不乖就要被罰。
她低頭吸了口奶茶,猝然伸手勾住江月白的領口将她拉近自己,然後扣上她的脖子封住她的唇。
江月白本能張嘴,甜甜的味道瞬間席卷口腔,喉頭和胸腔一起翻湧。
她嘗到了她方才還很抗拒的奶茶。
她的腦海轉眼隻餘下一個形容詞—好喝。
清新、醇香、絲滑、恰到好處的甜,好喝,好喝極了。
她探出舌尖舔向唇瓣。
隻可惜林念之已然松開她退了回去,笑得像隻靈動勾人的狐狸,霸道又嬌氣。
“江月白,我讓你喝,你就必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