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探過梢頭,一盞一盞燈燭陸續亮起。
幽亮的貓眼在漆黑的客廳細細巡梭一番,而後邁着輕盈的貓步跳上沙發,蹭了蹭垂頭呆坐的人。
倒也不是它爆米花多喜歡這個新媽,隻是新媽自己有的喝,它沒水了呀,而且新媽手裡甜膩膩的液體,聞着并好喝。
江月白愣愣望着手邊的爆米花,口中的奶茶又苦又澀,她腦子一團亂麻,手足無措,好像一個等着審判的囚徒。
爆米花見江月白看自己,跳下沙發一步三回頭示意她跟上,江月白緩緩撐起身跟過去,給它倒了水。
回望黑黢黢的客廳,房間的主人已兩月未歸,她每晚獨守在這裡,滿懷期待等着,可似乎期待終是要落空。
她蹲下摸了摸爆米花的頭,将未喝完的奶茶丢進垃圾桶,連帶着自己這個人形垃圾一起清出這熟悉又冰冷的房間。
·
燈影綽綽,陽台上的蟹爪蘭含苞待放。
林念之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對話框,踱步到陽台拍了張花苞尖端的照片發送出去。
北柏:【靜待花開】
【狐狸好奇·jpg】
【江老師今天這麼安靜的?】
維持了半個多小時的平闆支撐,在聽到熟悉提示音的那刻狼狽結束,額上的汗順着眉頭往下流,眼眶下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幾句話讓江月白的委屈傷心無限放大,她胡亂用手背抹了抹淚,憤憤敲下幾個字,【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對我說?】
林念之想到今天定好的行程,勾唇淺笑,【小狗鼻子好靈】
【是有一件事,過幾天再告訴你,暫時保密】
【狐狸摸頭·jpg】
江月白心頭哇涼,暗道果然,帶着氣的指尖恨不得把屏幕戳爛,【你是不是要結婚了?】
林念之看見她零幀起手的傻缺問話,臉上的笑立時僵住,摸在花苞上的手不小心将其折斷,【你今天又要開演了?】
江月白見她不正面回答自己,更氣憤,【你是不是喜歡高的帥的?】
冷冰冰的文字千人千面,林念之當她又在暗戳戳騷包,回:【嗯哼】
江月白一葉障目,沒讀出她的傲嬌、沒讀懂她的含蓄,哆嗦唇抽泣,再問:【那我是因為符合條件嗎?】
‘因為你,我喜歡的才是高的帥的。’林念之無聲回答。
可這句話太過肉麻,她說不出口,糾結了會,剛敲下幾個字“你是答案”,還沒發出去,江月白轟炸似的消息一條接一條。
柏林:【你遇見其他高的帥的也會喜歡?】
【哦,是的】
【你有别的狗了】
【你有别的騷包了】
【這是不是就是你過幾天要告訴我的事?】
【所以,你什麼時候結婚?】
【你怎麼不回信息!!!???】
林念之冷眼看着質問不信任的消息,縱然周絡找過江月白,無論周絡怎麼說的,她上次已經表達的很清楚,隻讓江月白聽她的話就行。
江月白乖了沒兩天,又開始炸毛犯抽,文字裡透出的強勢更讓她不爽,她的脾氣也上來的了,頂着江月白的話回。
北柏:【沒營養價值的話有什麼可讨論的】
【要結婚絕對第一個通知你】
【你實在閑得慌,就去找個班上,省得整天沒事找事】
【再一再二不再三】
江月白行屍走肉回到安北,幾個小時沉默不語,是因為單想想和林念之分開,就心痛到人都要裂開了。
看着林念之冷硬的消息,她本能慫了又,怒火漸漸轉成委屈無助。
她一遍又一遍看着林念之發來的幾句話,回憶下午似乎一直是那個男在主動,又開始自我說服,林念之隻是被周絡逼到妥協,可為什麼一句解釋都沒有···
生氣又委屈的她,憋了半晌回了句:【哦,知道了】
北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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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匆匆過,寒意愈盛。
通了暖氣的室内,不像前幾天冷得人縮手縮手縮腳,周倩和劉雲飛還留着。
每天熱鬧閑适的家庭氛圍讓周絡的精神狀況好了許多,林念之試着讓她回主卧同周倩一起睡,周絡稍稍思索欣然應下。
獨享大床,終于不再束手束腳,林念之舒服地在床上滾了兩圈,不禁想幾天沒有音訊的某人。
自江月白那天莫名發瘋,兩人弩張劍拔地發完消息,之後江月白沒再發來半個字,林念之也氣着,兩人默契進入冷戰。
手機提示音響起,林念之悠悠點開,湊巧是消失好幾天的人。
柏林:【你為什麼不理我?】
那晚氣勢洶洶的質問被林念之反過來制衡後,江月白隻是不敢反駁質問,但還等着林念之的解釋,可是林念之就那麼結束了對話,獨留她輾轉反側。
隔天一早,她就沒出息地想聯系林念之,可思來想去明明是林念之要去結婚,是林念之有錯在先,到頭來還讓她找個班上。
江月白暗暗較起勁,氣悶的她思索後依言去找班上—-送外賣。
時間精力被不停歇的耗費,正好可以不舔着臉湊上去粘人,她很滿意這份工作。
之前送外賣是為了應急,這次不是,挑剔的她給自己搞了全套裝備,看着倒像是有錢有閑的人為了體驗生活。
林念之此刻心情愉快,再加之過了幾天,她想着這事也該過去了,便逗趣回:【你不是也不理我嗎】
柏林:【我在忙】
北柏:【忙什麼?】
柏林:【送外賣】
林念之一臉問号,她知曉江月白那段時間缺錢送過幾天外賣,這日子過得好好的,怎麼又去送外賣了?
不懂就問,她直接撥了視頻過去。
江月白看到彈出的視頻,唇角快速上揚,一想覺得自己還在生氣,又迅速抿唇繃緊臉,把頭盔面罩扣下來,才接通視頻。
黑色皮衣,深色全罩式頭盔,看不到人臉,隻有頭盔上的反光貼花在燈光下閃爍,神秘感十足又故作深沉地低着頭。
送外賣還搞這麼騷包,林念之着實有些無語。
“你怎麼又去送外賣?”
聲音被頭盔遮着,她甕裡翁氣勁勁的委屈,“你讓我找個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