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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半開的窗簾,斑駁落在窗邊的沙發上,林念之捧着咖啡,随手翻閱邊上的雜志,手機鈴聲打斷她的慵懶惬意。
說是在旅行,但因為簽售會帶來的熱度,工作占據她的時間倒是不少,工作電話幾乎不間斷。
林念之接完電話,轉而點進郵箱,适才的電話是影視公司經紀人打來的。
她第一本漫畫《信仰》去年賣了影視版權,錢不是首位,她唯一的要求是,劇本和女主選角必須征得她的同意。
合作方的初版劇本剛發給她,為了趕進度經紀人打來電話特意提醒。
她的工作郵箱挂在微博上,平時有的沒的郵件不少,但她很少主動去看,因為緊要的工作都是通過電話溝通,郵件找她的工作她默認不急,看不看得到就看緣分。
打開郵箱,最新一封郵件的主題是劇本,往下一長串全是同個賬号發來的主題當正文的郵件。
猜到林念之大概率不會點開看自己的郵件,江月白一句句用主題解釋誤會。
林念之确實懶得看,點了全選準備删除,猝不及防接到陸蓁蓁的視頻。
“小北,那個···”陸蓁蓁吞吞吐吐。
林念之先收回指尖,問:“怎麼了?”
“嗯···開心果···江月白的事,你想聽嗎?有些可憐又有些好笑···”
視線落在平闆郵箱界面上的「我不滾」幾個字上,林念之頓了頓,淡聲道:“不聽。”
“行吧,也不知道她疼不疼?”陸蓁蓁和手機後的桑榆對視一眼,悠悠道。
極其怕疼的林念之,無法克制因為陸蓁蓁似是而非的話懸起心。
她強壓内心的波瀾,隔了幾秒,故作平靜問:“什麼事?”
時間倒回半小時前,陸蓁蓁和桑榆跟左右護法似的,陪着再三深呼吸鼓足勇氣的江月白邁進犬舍。
犬舍是座位于郊外的四合院,規模比較大,透明門窗的大間屋舍環繞院子四周,每間屋舍有許多隔間,鐵欄隔斷成小間,一狗一間,方便客人挑選。
見有人進來了,幾十隻大大小小的狗狂吠不止,江月白心率極速飙升,滿頭虛汗。
“江小姐是吧?你想要的捷克狼犬在裡邊,最近正好有三隻,平時不一定有,你先看看。”老闆提前接到過江月白電話,聽見門口的鈴铛響了下,出來迎她們。
桑榆看眼身邊僵硬似木頭的人,确認道:“你真的要養狗?要不等林小北回來···”
江月白忙着找人,本就心力交瘁,再領隻狗回家,桑榆擔心她被吓出個好歹。
“不用,可以的,我想給她個驚喜。”江月白嗓子發緊。
“别不是隻有驚吧···”桑榆偷摸拉了拉陸蓁蓁,小聲嘀咕。
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目的地,老闆推開最裡側的門讓出位置請幾人進去。
江月白稍稍往前半個身位進門,不巧跟正對門隔間内的狗崽對視上。她不斷搓着指尖,心率快到失去感覺。
小狗最容易激動仗勢欺人,感受到江月白的緊張,忽的站起身撲到門上沖她狂吠叫嚣,它的同伴聽了,也出聲給它助威。
一人一狗隻隔了兩米不到的距離,江月白被它飛撲兇狠的姿态面目吓呆,三百六十度環繞不絕的慘厲狠叫加倍刺激着她。
陸蓁蓁和桑榆剛進門,隻見一道殘影挺直着從眼前後仰倒去。
過程太快,老闆和陸桑二人沒來得及反應,隻聽“咚”一聲,江月白長長一條摔在地上暈死過去,額頭兩側全是豆大的汗珠,面色白得出奇。
老闆被吓了一跳,以為江月白有什麼病,跟面面相觑的陸桑對視一眼,忙拿出手機準備打急救電話。
小狗崽見江月白倒下更大聲吠喊,暈死的人意識不清,但耳朵卻能清晰聽到外界的聲音,突然睜眼爬起身,跌跌撞撞朝狗舍大門跑去。
陸蓁蓁和桑榆迅速跟上前,江月白剛出狗舍大門,又無骨似的摔在地上昏睡過去。
老闆全程懵圈,急救電話都沒撥出,後知後覺跟出來,“江小姐···這是怎麼了?要不要打120去醫院?”
桑榆輕輕喚江月白,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老闆,“應該是吓的,她怕狗···”
聞言,老闆臉色驟變,擔心幾個人是來碰瓷的,正色強調:“跟我們沒關系啊。”
江月白虛弱掀開眼皮又無力閉上,“我沒事···不去醫院”
雖然江月白又睡了過去,但好歹知道她是有意識的,陸蓁蓁和桑榆駕起她,小心扶她回車上躺着緩神休息。
第二次摔倒時,江月白是面朝下,顴骨被蹭破皮,身上的大衣撲滿灰塵。
狼狽至極的江月白,看得桑榆心酸無比,她蹙眉拉着陸蓁蓁走到邊上,婉言勸說:“老婆,你聯系下小北吧,幫我姐說兩句好話,她看着···我怕她崩了···”
陸蓁蓁雖然跟江月白接觸不多,但是江月白潔癖強迫症的事,她是知道的。
此刻躺着的人,跟在垃圾堆滾過似的,加之被桑榆軟磨硬泡,她心軟道:“我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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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念之靜靜聽着陸蓁蓁聲情并茂的描述,指尖無意識滑動屏幕,江月白發來的郵件主題盡落眼底。
陸蓁蓁時時注意着林念之的神色,見她面上波瀾不驚,繼續勸說:“你要不跟她好好聊聊吧,她看起來快要精神崩潰了,聽桑榆說她最近天南海北的找你···怪可憐的···”
桑榆趁着陸蓁蓁打視頻的功夫,特地去車旁偷拍了張江月白渾渾噩噩蜷縮着身子,閉眼落淚的照片,順便找老闆要了适才的監控視頻。
她在旁邊注意到林念之眼底一瞬的猶豫,插話道:“小北,我給你發了視頻和照片。”
照片裡的人毫無生氣,臉上的傷雖不重,但被泛紅眼角挂着的淚一襯,莫名觸目驚心,林念之心口蓦然間泛起細碎的疼。
十年前,她于江月白是陌路過客,她可以孤傲毫無留戀。
如今,雖也是形同陌路,可她感受過江月白炙熱的吻和擁抱,觸到過江月白眼底的滾燙。
縱然她讨厭糾纏不清,可看見這副模樣的江月白,她還是會止不住心生波瀾。
窗外隐隐響起輕快的聖誕之歌,她打開窗戶讓冷風襲面,可内心依然躁動。
她眸色沉了沉,“知道了,你們先帶她回去吧。”
陸蓁蓁沒錯過林念之眼底一閃而過,不易發現的軟色,笑問:“要告訴她你在哪嗎?”
“不用,她會知道我在哪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