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他和太子臻比,是嫌他招的恨還不夠多嗎?
“姑娘慎言。”他輕呼出一口氣,擡眼看向西宥,眼底滿是無奈。
少女笑聲清脆,對他的語氣很是受用。
“你知道長平軍嗎?聽說長平軍的将士個個本領高強,能以一敵百。”
于文到底擔心她摔下來,于是裝作身體不舒服輕咳了兩聲,元山立刻上前把他扶到石椅上。
“姑娘可否下來與我一叙?我身子着實不好。”
西宥向來吃軟不吃硬,聽他這麼一說,她自然不會再刁難他。
她雙手撐着牆,輕松落地,不過裙擺還是皺了,她彎腰整理着裙擺,随後在他對面坐下。
“所以呢?你知道長平軍嗎?那是長平王底下的,你不可能不知道。”
長平王作為唯一的異姓王,手上有一支神兵——長平軍,正是靠着這支軍隊,帝王才能打下南部的江山。
長平軍可以說是所有軍隊的标杆,每一任将軍上任後都曾揚言要練出比長平軍還要牛的軍隊,可至今沒人能做到這一點,包括西宥父親所統領的燕平軍。
所以西宥對這位長平世子十分感興趣。
……其實是對他背後的長平軍感興趣。
*
“我自然知道,”于文說:“隻不過姑娘有一點說錯了,他們其實也是正常人,會流血,會痛。”
西宥如饑似渴地看着他,“嗯嗯!世子殿下還知道什麼?我對世子殿下十分之好奇。”
于文嘴角輕揚,面前這少女屬于心思完全擺在臉上的類型,她真的好奇他?
恐怕是意不在酒吧。
不過自己若是不滿足她,或許會惹來更大的麻煩,于文莫名有這種感覺。
一整個下午,于文都被她抓着問東問西。
這個活閻王。
陳臻似是覺得她去的時間太長了,于是派了下人過來領人,西宥一臉不悅站起來,嫌陳臻壞她好事。
于文清了清明顯冒火的嗓子,擡眼瞧見她的表情,暗自哂笑,面上卻端着不顯。
把人送出院子,于文這才想起要問對方姓名。
西宥聞言笑了,她背手在身後,很是俏皮,“世子大人可是還沒追究我的責任的,為了我的項上人頭着想,我可不能告訴世子大人我的名諱。”
于文失笑,她倒是還記得這些呢。
西宥笑着擺手,“對不起啦,我們有緣再見吧。”
人一走,院子頓時清靜下來,元山低聲道:“屬下可以去打聽。”
他指的是西宥的事。
于文輕輕擺手,“不必。”
他久久地看着西宥離去的方向,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其實他自己也理不清。
*
西宥回家剛好趕上晚膳,沈将軍看她那乖巧的樣子,知道她絕對是又闖禍了,不然不會這麼乖。
沈将軍冷笑,“今日王主簿王家添了宮中管事一職,你可知道此事?”
宮中管事從來都是由宦官當任,西宥裝模作樣地大睜着眼,擡手捂嘴,“啊?還有這事?孩兒不知道啊。”
沈将軍拍桌,“你不知道?”
“若是王家死了人,那孩兒就知道。”西宥聳肩,“他家進宮任職這事孩兒如何能知?孩兒可是一官半職都沒有的閑人。”
沈将軍被氣得頭發都快立起來了,他指着西宥,唾沫星子橫飛,“你還狡辯?全城百姓都可指認你,難道爹是胡亂冤枉你的人嗎?”
西宥:“啊?孩兒不知道啊,孩兒就聽擇言說什麼閹啊割啊什麼的,阿臻就動手了。”
沈将軍仰天狂笑,西宥疑心他能吐出血來,手悄悄把飯碗挪遠了。
“普天之下,也就你敢使喚太子殿下給你當刀使,”沈将軍沉下臉,分析着利弊:“今日他待你好,願為你走馬效力,明日他若要翻舊賬,将軍府上下百條人命也不夠他砍。”
西宥知道王家的事算是過去了,又樂呵呵地端起碗。
沈将軍注意到她的動作,當即眼一瞪,“你這個逆女!你到底有沒有聽你爹我講話?”
西宥眨眼,“等他當上皇帝爹你也就不在了吧?刀又落不到你身上,你何苦操這心呢?”
沈将軍叉腰仰天長嘯:“哈哈哈哈!”
這回是真咳血了。
吃過晚膳,西宥走回自己的院子。
夜間隐有蟲鳴,她越過溪水潺潺,擡頭望向星光點點的夜空,腦中閃過的是幼時和陳臻一起上樹練輕功的畫面。
那年他們不知所謂,瞧見大人們飛檐走壁,便也幻想着自己能練成絕世武功。
可爬上樹之後,陳臻一躍而下,成功把腿摔骨折,他抱着腿喊痛,讓她别跳。
她記得她罵了一句:“我什麼時候發誓有難你當了?閃開!今天過後,你我二人必湊不出兩條好腿!”
耳邊風聲仿佛還在。
會有刀劍相向的一天嗎?
她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