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和元山在成衣鋪外等着西宥,元山已經接受了自家世子日漸堕落的事實,現下正木着臉思考該怎麼跟王爺交代。
西宥換了副男子扮相,一貫的白裙此刻變作暗到極緻的黑袍,她手中沒再拿着随身的佩劍,而是換成折扇,乍一看還真像個翩翩公子。
“拿着劍進不去花樓。”她好心提醒元山。
“我要保護世子,沒有劍怎麼行?”
“我可以保護他啊。”
“你連内力都沒有。”
西宥扁嘴看向于文,手指着元山,“他瞧不起我!”
不用于文開口,元山便翻着白眼開始無腦道歉:“對不住沈姑娘,是我不對,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世子文!”
沈姑娘已經不滿足于讓他道歉了,她還要他道歉的态度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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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來到花樓,樓下挂着一排謎題,西宥徑直略過它們。
于文叫住她,“這些是什麼?”
西宥看了眼,解釋道:“這些是姑娘們出的謎題,如果能解出來,姑娘們會無償同你遊玩一天。”
“那我們為何不解謎?”
西宥看看于文,又看看一旁的題,微笑道:“因為我錢多,我不喜歡讓姑娘們吃虧。”
于文裝模作樣咳了聲,勉強壓下唇角揚起的弧度,但笑意還是從話語間流露了出來:“不如我們看看是什麼謎題?前段時間購置衣物費了我不少錢财,目前着實有些捉襟見肘。”
世子文很會照顧人的面子,有他在的地方西宥很少會下不來台,西宥帶着他來到那位花魁的謎題前,昨天她和李擇言琢磨了半天,最終決定直接花錢。
被趕出來後他們拿着謎題去問王逸林,王逸林隻瞥了一眼,毫不留情讓他們收拾東西滾蛋,他說他們在侮辱他的智商,她和李擇言灰頭土臉走在街上,罵了王逸林一路。
于文:“好像有些難度。”
西宥眼睛一亮,原本事不關己地站在一旁,在聽到于文這麼一說後她立刻湊過來,像找到了知己一樣,“是吧?是有難度吧?”
于文着手拿下那道謎題,笑着同西宥點頭,“我不願讓姑娘花錢,即便再有難度也要嘗試一番。”
于文提筆寫下幾個字,把謎題和謎底一起交給元山,自己則和西宥站在原地等候。
西宥沒抱任何希望,搖着扇子同于文說着閑話,見元山空着手回來,她把扇子一收,準備開啟她的砸錢之旅。
“行了,走吧,我帶了我爹的私房錢來,花起來不心疼。”
元山:“玉盈姑娘正在來的路上。”
玉盈,正是那位花魁。
西宥倒着步子走回來,咬牙切齒看向于文,像隻炸毛的貓,“你不是說有難度嗎?!”
于文笑意盈盈,眸子仿若藏着細碎星辰,面對西宥這惱羞成怒的可愛模樣,他難得放聲大笑起來。
沈姑娘實在是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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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拂過湖面,掀起點點漣漪,船槳穿破水面,漣漪瞬間擴大。
女子一襲輕紗,抱琴走向案前的男人,她身姿搖曳,步步生蓮,她腳踝上的鈴铛發出清脆的響聲,仿佛勾人心魂的預告,在這狹窄的空間裡,在這二人獨處的遊船上。
“公子好生俊俏,奴家都不太敢自稱花魁了。”
玉盈開口,便起了滿室旖旎,她伏在案前,薄紗下的雙峰若隐若現。
于文身子往後撤,不去看面前美豔的女子,而是目光幽怨地看了眼船頂。
“彈琴需要湊這麼近麼?”
玉盈捂嘴笑,笑聲清脆如鈴,卻與西宥直爽的笑不同,她的笑是帶着媚意的。
“奴家都已經在這了,公子卻還惦記着琴。”她意有所指,伸出手去撫于文的臉,于文又往後撤了幾步,她的手停在了空中。
玉盈眨眼,不相信自己的手落了空。
她去看面前的于文,确實是一副柔弱面相不錯,說不準他體内各種疑難雜症,相比于昨天來的那兩個人,這種人是最容易魅惑的。
她眯起眼,重新看向于文,嬌嗔道:“公子好傷奴家的心啊。”
她說着,繞過案幾往于文那走,她就不信了,她還拿不下這樣一個病秧子!
于文撞上她的眼睛,那寫滿情欲的眼,他有一瞬的恍惚,玉盈唇角微勾,順勢去探他的脖子,這是男人最易動情的地方。
秋風起,西宥額前的頭發被卷起,她頭枕着左手,另一隻手握着劍,在船頂躺得很平。
遊船裡的聲音分毫不差入了她的耳,她閉着眼睛感受着方位。
女人在靠近,男人在後退,女人又近,男人再退。
聲音沒了。
西宥皺眉,怎麼會沒動靜呢?
不确定,再聽聽。
船艙内響起男人微弱的咳嗽聲,西宥猛地睜開眼,操起手中長劍往身下刺。
堅硬的木闆瞬間開裂,天光乍洩,長劍精準插在玉盈身前,但凡她剛剛再往前一步,這劍就會紮在她身上。
于文豎在唇邊的手指徐徐放下,這是一個比任何風塵女子都要勾魂的動作,配上他唇間的笑,那殺傷力不亞于拿着重錘猛敲你心房,玉盈卻隻感到後背發涼。
她的手還停在空中動彈不得,哪怕劍來了她也無法掙脫,便隻維持着這個要摸上他脖頸的動作。
船頂跳下一人,于文指尖微動,玉盈的手在這時恢複自由,借着刺目的日光,她隐約看見白色的絲線在空中飛舞。
于文退到無處可退,後背抵在船體,對上西宥的眼睛,他輕擰着眉,很是委屈的樣子,“姑娘,她要輕薄我。”
全程連根頭發絲都沒碰到的玉盈:“……”爹的,好大一個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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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客們去花樓消費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西宥确實無權指責什麼,把玉盈送走後,她抱着劍送于文回太子府,仍然對玉盈的話百思不得解。
她扭頭看于文,眉頭緊鎖,“她為什麼罵你綠茶?綠茶是什麼?”
“我亦不知。”
西宥嘴一撇,接受了他的說法,轉而問他:“世子覺得玉盈姑娘如何?可能讓你動心?你會為了她一擲千金嗎?”
于文記起玉盈的那雙眼,眼底閃過興味,她也就隻有那雙眼有意思了,至于旁的,他提不起絲毫興趣。
“玉盈姑娘與我比,姑娘覺得如何?”
西宥被這問句整懵了,她擡頭看于文,從他的語氣和俊美的面容中隐約明白了何謂“綠茶”。
口幹無比,西宥咽下不存在的唾沫,僵硬地撇過臉,說:“我不問你這個問題了,你也别再問我。”
于文低笑,沈姑娘真是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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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西宥照常走出将軍府,街上的讨論聲比以往還要激烈,西宥聽了一嘴,眉頭立刻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