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顯,是自殺才會留下的痕迹。
想到這,他忍不住又看了森山淺一眼。
能看得出來對方年紀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大約是習慣了皺眉,眉頭之間有一道小小的溝,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陰郁。
明明還很年輕,怎麼會做出這麼想不開的事。
如果森山淺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肯定會舉起手跟着贊同。
因為自殺的‘森山淺’,并不是他。
或者說他并不是森山淺,隻是一個沒有記憶的遊魂而已。
從他有記憶開始就接管了一個網站,隻要有人在上面填寫無法平息的怨恨,他就負責将對方怨恨之人打入深淵。
而這次,他負責的正是這位名為森山淺的少年。
對方在孤兒院長大,懷揣着夢想,于去年考進了警察學校,在那一屆警校的各項考核中都是第一,然而就在快要畢業之際,突然被爆成績造假,他在萬人唾罵之中被取消了成為警察的資格,從此久久不能走出來。
終于在某天收到曾經同伴的辱罵短信後,他再也受不住割腕自殺。
在意識消失之前他想到了偶然聽到過的都市傳說,找出了這個網站用盡最後的力氣填下了願望,希望能查明事情的真相為他複仇。
所以在系統眼裡,他真正的願望應該是:
【複仇】
但森山淺有自己的理解,既然答應實現願望,他認為自己就應該做到最好才對。
為什麼要這麼拼?
大概是因為自己生前可能是完美主義者吧。
正想着時,降谷零已經解開了束縛住他的繩子。
另一邊,綁匪也差不多已經把每個人的錢包都裝進了袋子。
——除了一位年紀已經不小了的老年人。
她已經把自己的手機交了出去,隻有錢包裡的零錢分外珍惜,向綁匪讨饒:
“這、這是我要給我孫子買糖的錢……”
“少廢話!”
綁匪握緊拳頭粗魯的搶過錢包,然後把老人推到在地。
森山淺和降谷零對視一眼,此時此刻,兩人都讀懂了對方眼裡的意思。
趁着車子刹車的一個間隙,降谷零佯裝站不穩‘摔’在了挾持着人質的綁匪身前,把他猛地一撞,綁匪就這麼摔在了車門上,趁着這個機會,他立刻救下了人質。
另外一邊拿槍指着司機的同夥剛準備把槍口對象降谷零,突然手腕一疼,森山淺一個飛踢踢開了他手裡的槍,随即猛地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他就這麼倒在了地上。
趁着這個機會,他伸手接過墜下來的槍,指向了剛才收錢包的綁匪,口罩下的聲音清晰傳來:“别動。”
自此,綁匪被徹底制服。
公交車上的乘客們情緒也都被點燃,激動地沖上前将三人捆綁起來,歡呼着準備報警。
而降谷零和森山淺,則在警察學校的那站下了車。
降谷零的眼裡滿是欣賞,邁開步子走到少年身前:
“你好,我叫降谷零,你也是今年的新生嗎?以後還請多多指教了。”
少年一句話都沒有說,墨水珍珠般的眼睛從長睫探出,略顯陰郁的瞥了他一眼,然後一句話都沒有說,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學校。
降谷零:“……”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拿出手機給幼馴染說了聲自己到了,然後跟着提示去彙合了。
學校裡人聲鼎沸,四月的櫻花瓣緩緩飄落,整個校園的空氣裡都帶着一股清香,從全國各地考進來的人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聊這些什麼。
和諸伏景光彙合的路上,他聽到的最多的話題就是關于上一屆某個新生的事。
據說對方成績造假後退學了,今年竟然還厚顔無恥的考了進來。
“他見到教官都不會覺得尴尬的嗎?我要是他肯定都沒臉見人了。”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厚臉皮,我們學不來的。”
降谷零有些失望,他還以為警察學校裡的大家會讨論更有營養的事呢,至少……不應該是以後會一起戰鬥的同伴的八卦。
“來了來了!是他吧!”
“沒錯沒錯,我看過他上一屆的照片,媽呀,看着就是一副陰沉的樣子,像個潛在的罪犯,學校為什麼會招這樣的家夥啊?”
降谷零是對八卦沒什麼興趣的,但這一聲聲傳到他的耳朵裡實在很難忽略。
于是,他順着這群人的目光看去,看到的卻是今天公交車上見義勇為的少年。
他此時正站在輿論中心,對那群探究的目光熟視無睹,仿佛他們聊的并不是自己一樣。
“他到底憑什麼還厚着臉皮入學啊?難道不清楚自己可能占據了真正清白的人的入學名額嗎?”
“他叫什麼名字來着?”
“好像是森山什麼……”
“啊,對!森山淺!”
降谷零一愣,視線下移,在鬼冢班的分班名單中,看到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