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被拎到工作人員面前,“白羽絨服”瞬間怵了。
他躬着腰,不敢擡頭:“意外啊意外,手滑,那是砸我朋友的,誰知道飛偏了……”
“撒謊!”揪他過來的女孩反駁,“我在你身後不遠的地方,看得很清楚!”
“眼見不、不一定為實,你看錯也不是不可能。”
喻昭蘇心髒狂跳不止,震得她直站不住,壓着心口蹲成一團。
兩人在她面前,一來一回争辯起來。
警察趕來了,他才終于不嘴硬,嘴裡艱難吐出真話。
“上月不是LOL決賽嘛,我和幾個朋友打了個小賭……但Dream因為她輸了,我被按着倒立洗頭,朋友們沒扶穩,我摔出了腦震蕩,養了一個月才好。
“進來時候,我看見她從Dream車上下來,就想着、想着報複下。
“對不起!”
聽了這番話,喻昭蘇五味雜陳。
她輸了一場比賽。
卻又不止是一場比賽。
S賽決賽牽扯的所有,編成一張密實的網,緊緊黏附于她作為職業選手的每一時。
“白羽絨服”深刻檢讨、誠懇道歉,知道喻昭蘇不追究後,着急忙慌溜了。
警察也離開了,女孩反而沒走。
“你還好嗎?”
喻昭蘇頗為意外地擡頭:“得緩一會兒,剛才的事情多謝。”
“應該的。”女孩一屁股在她旁邊坐下,“沒事,我陪着你。”
小心髒再次急促蹦跶起來,喻昭蘇不動聲色攥緊了手機。
“不好意思,你和我——認識?”
“當然啊,你是Esperanto選手嘛!”
望見對方一臉的茫然,女孩一拍腦門:“呀,不好意思,忘記你不認識我啦!”
“你好,我是DTG的領隊,也是隊内翻譯,我的中文名字叫阮文竹。”
她拿出了工作牌以及與Dream經理的聊天記錄作證明。
喻昭蘇接過手機,瞧見她們今昨兩天發的消息。
[阮文竹]:DTG想派人去Dream基地接Esperanto選手。
[經理]:明天一大早,Dream會把她送到機場。
[阮文竹]:好滴,DTG去機場接,請您告訴選手。
[阮文竹]:到了嗎?
[經理]:到了。但我忘了和她說,辛苦你找一下。
“還有和我一起來的,她們買東西去了。”阮文竹補充,“很快回來。”
“嗯。”
觑着她臉色有所泛紅,阮文竹咳了聲,滿心雀躍地搭話。
“沒想到你願意來DTG,我們都蠻意外——當然,還是期待更多,跟泡泡一樣,溢滿了基地每面牆、每塊地闆。”
“是嗎?”
阮文竹點頭如搗蒜。
“而且,我之前管的是青訓。因為你來,一隊需要翻譯,就把會講中文的我提上去領隊啦。”
喻昭蘇露出笑意:“我外語說得很差,以後會經常麻煩你。”
“盡管找我。”阮文竹仗義地捶胸口,“我們去找位置坐吧,地上涼。”
喻昭蘇理理頭發,拍了下臉頰:“好。”
“Esper,你會講我們那裡的‘你好’嗎?”
“我跟着翻譯器突擊了一下……”
“哈哈哈,音是對的,就是聲調有點奇怪,來,你跟着我說。”
DTG在的國家,官方語言是他們自己的語言。
喻昭蘇的英語尚是半吊子,出國比賽全靠翻譯和翻譯器。
更别說此種從未接觸過的語言,她學起來,比練新英雄要難上好幾個數量級。
飛機起飛又降落,打招呼的話才在喻昭蘇嘴裡被捋順。
剛歇息片刻,随堂測就來了。
DTG老闆、經理一起來接她,一見面,一籮筐熱情的招呼迎面襲來。
喻昭蘇操着聲調仍然奇怪的口語,耗盡所學來回應。
阮文竹湊在她耳邊,低聲翻譯。
“……經理誇你的發音,比許多初學者好!”
她可是刻苦了一路,嗓子都快冒煙了!
*
這邊的十二月并不濕冷。
相反,陽光燦燦似金線,微風穿梭,織出一片暖意盈盈。
出門時,喻昭蘇還被寒風吹得手腳冰涼;這會兒,她已經脫掉了羽絨服。
圓滾滾的經理甚至擦起了薄汗。
後視鏡裡,機場漸漸遠去,掩藏入車流與人潮。
喻昭蘇回想起離家那時。
她執意去打職業,和家裡大吵一架,收拾了衣服摔門而出,放狠話“亖外面都不會再回去”。
出門後,她嚎啕大哭,抹着眼淚詢問去汽車站的公交。
雖然坐反了方向,但“家”卻是在不斷後撤,最終被高樓遮住。
如同現在。
她花了兩年時間,向父母證明了她能站上職業聯賽賽場。
這一次呢?
喻昭蘇放過後視鏡,朝前望去。
一棟灰白的低矮建築躍入視野,外牆上一片羽毛高挂,其下有一行英文——“DawnToward Gaming”。
*
DTG基地坐落在街角,四周車來人往,說話聲不絕于耳。
不遠處,還有一所學校,此時正值下課,孩子們的嬉鬧聲如盛夏蟬鳴。
喻昭蘇深深呼吸着陌生的空氣,跟着一群人進了DTG。
“基地隻有兩層,地方也比較小。”阮文竹介紹,“一樓是訓練、吃飯的地方,二樓是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