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chili選手接受賽後采訪,也感謝各位召喚師的收看,拜拜!”
攝像機一關,主持話筒放得比選手還快。
“你采訪很急啊,”chili調侃,“趕下一場?”
陳決明春風滿面一笑,沒答話。
chili自行理解:“那你可快點,他們開始調試了,喏!”
後面比賽的兩隊,選手經過金屬探測,現在登台在調試外設了。
“呀呀,我先走了!”
陳決明脫掉西裝外套,開疾跑沖回後台,逢人便問“鹿韶呢”。
“還在休息室,找她幹嘛?”
“急事——”
尾音還在空氣裡飄蕩,他人已經急轉彎閃進休息室了。
“鹿韶!”
“你怎麼神出鬼沒的!”整理手卡的女主持被吓一跳,“有事快說,我該上台了。”
采訪過chili,陳決明就能下班了。
他跑得急,其實為在下一場開始前,和鹿韶商量些事情。
“就是那個……後天能不能換個班,我去外文流采訪,你去英文流?”
“後天?”鹿韶稍稍思索三秒,就明了了,“Esperanto冬決那場?沒問題,你記得跟官方報備。”
“這種小事,發條消息說一聲就行,至于急慌慌跑過來?”
“至于。”陳決明替她拉開門,“對我來說,很要緊。”
“行吧,”臨出門,鹿韶挑揀了張手卡扔他,“是我不理解你們追星的。”
手卡被穩穩接住,陳決明揮手送她上班。
鹿韶又扔:“明天見!”
雖然道過别,陳決明卻沒急着下班。
他卸了妝,将冬決宣傳片投到休息室高清電視上,翹着腳開看。
外卡拍攝風格與LPL迥然相異。
沒有贊助商出鏡,三分鐘的宣傳片從始至終圍繞選手而發展,處處透露着細節與巧思。
似一副鋪展的畫卷,緩緩訴說DTG和VSG兩三個月前世界賽之旅:一方八強亮劍,刻下鍍金的羽毛痕迹;另一方未能熬過入圍賽,習以為常地互相安慰着退場。
VSG可以說是外卡這麼些年的真實寫照。
世界賽像一趟觀光遊,去了,證明賽區還在,我們仍在玩這款遊戲,然後……沒有了。
外卡隊伍燃盡所有,隻能摸一摸十六強的地闆,剩餘的一切,皆由選手的個人想法定奪——想得開,是一局二三十分鐘的遊戲,想不開,是一場二三十分鐘的比賽。
可惜,DTG也僅僅往前挪了一步。
随着五人鞠躬離場,畫面黯淡下來,一片金色雨悠悠飄轉,落地時,褪作殘燼般的灰白。
喻昭蘇立在蕭索中環顧。
“世界賽決賽是一個賽季的落幕,不過,站在選手的角度來說,這一年還尚未結束。”她直面鏡頭,平靜訴說着,“其實輸掉世界賽以後,我經曆了許多事情……那段時間,跟掉進深海了一樣,每天都在掙紮着過下去。最難的時候,我甚至希望永遠天黑,那樣我就不需要爬起來和現實對線。”
轉會末期的雪忽地落下。
時空相隔,陳決明越過人群,再度望向她披了雪的單薄身影。
你那時,是不是如你現在所說?
“但我是一名職業選手,除了打遊戲沒有其他長處。”決賽Esperanto的操作畫面閃回,“我沒有放棄我的長處,仍然日複一日練習,然後,收到了DTG的邀請。”
BGM鼓聲激昂,褪色的金雨翻滾漸揚,浮成細軟的羽毛。
鏡頭猛轉至背後,一片燦金羽毛橫亘隊服,漆在Esperanto的ID上,被她的脊骨撐起。
隊友分列兩側,目光灼灼。
“進入LPL兩年,我進過春夏決賽,不過,都沒能獲得冠軍——”
*
“在這裡,這場冬季決賽,我會親手摘取榮譽、證明自己!”
一進候機室的門,喻昭蘇就和Esperanto打了照面。
聽說這條宣傳片發出後,短短一夜獲了上萬個贊,她原地站定,抱着背包欣賞。
DTG從選手到工作人員,今日都換上了新隊服。
新版隊服與舊版區别并不大,仍是濃重的藏藍色,隻在衣袖邊沿掐了細條的閃金。換上時,選手指着閃金,開玩笑說像反光條,能防止夜間出門遭意外。
主要在胸前多貼了直播平台标志,陪伴孤零零的外設贊助。
“好帥啊!”阮文竹走過來,“Esper選手。”
喻昭蘇微微昂頭,眼神中飛出絲絲得意。
“我也嘶……”話講一半,一縷頭發被輕輕揪動,“什麼東西?”
她擡手摸索,取下了一隻小發夾——發夾連着根彈簧,頂上,一片DTG隊标微微搖擺。
經理抱胸站在身後,笑得尋不見眼睛。
“拍宣傳片時,她們畫在你背後的羽毛,經理很喜歡,加急做成了發夾。”阮文竹翻譯,“需要你們帶着這個,上場打比賽。”
所有選手,包括教練,頭發上都夾着這小玩意兒。
中野甚至玩了起來,相互按着隊标彈腦門。
“OK,”喻昭蘇拿顯示器當鏡子,“我自己來!”
Dream也有相似的發夾,是三十塊一個的周邊,買時可以選擇想要的選手ID。
經理透過顯示器和她對視,比了個提莫點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