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賽告一段落,二十天後,春季賽才接續開打。
DTG休假時間有一周。
昨晚得勝歸來,多數工作人員已經自适應放假了。
這會兒,來往的腳步聲消失,機械鍵盤也靜寂,日落千層融化于地闆,唯有窗外鳥鳴不止。
喻昭蘇就沒插耳機,窩在房間小桌前和陳決明視頻。
意識流文字經他一講,插了眼般了然起來。
“……然後,這是一些遊戲用語,” 陳決明打開工作間隙趕制的PPT,“你可以背一背。”
“稍等稍等,”喻昭蘇奮筆疾書,“剛那個還沒抄完,倒一下。”
有關語言的東西多又繁雜,特别是熟悉度為零的小語種。
喻昭蘇初學時,尚且能靠腦子記住,随着比賽行進,要學的話愈積愈多,就得出動紙筆了。
次次出發去比賽前,她總會翻看一遍,鞏固記憶——
雖然賽中記不記得起來是另一回事吧!
“OK,下一頁!”
“這些賽後語音,是我翻看賽後語音總結的,你看一看,有偏差或者遺漏告訴我。”
“我先抄下來再說。”
喻昭蘇埋頭奔寫,筆端掠出了殘影。
同時口中念念,重複那些換了新皮膚的熟悉字詞。
她的身影融融似輝,照徹雪夜遙望的他。
時差橫亘,如懸崖一堵。
陳決明忽地記起,她在LPL的第一場比賽。
Esperanto凱南繞後失誤,送掉了第一小局。即使後續她将功補過,關鍵開團幫Dream掰回一局,最終讓一追二赢下了BO3,但她的繞後還是被噴慘了,群嘲接踵而至。
比賽當晚,選手按照既定日程開直播,不堪入目的咒罵鋪滿了彈幕,刷得直播間都卡頓了。
而新人上單端坐電腦前,任彈幕似子彈飛射,毫不理睬。
一整晚,她操縱着賽場失誤的凱南,沖進自定義的峽谷,周而複始,直至天色擦亮,教練捉她去睡覺。
眼前記誦的她,和練英雄的她遙相交疊,别無二緻。
為了隊内交流、為了團隊配合——為了赢。
“Esper!”
陳決明喚她,用DTG翻譯叫她的稱呼。
喻昭蘇應:“嗯?”
“那邊徹底日落了嗎?”
“還沒有。”
她寫完一行停筆,側身朝外望:“不過,基地旁的攤販都就位了。要是我媽在,她估計會說,夜晚要‘昭蘇’了。”
“是嗎?阿姨為什麼這麼說?”
“你掏手機,查一下我名字的意思,快!”
陳決明照做。
“昭蘇……含恢複生機之意……”
既如此,那麼——
我的心也昭蘇了。
*
技巧傳授完,她們又操練了兩輪口語。
“不來了,說不動了!”喻昭蘇猛灌一瓶水,不禁感慨學語言是個體力活,“跟打BO5不相上下,太耗神了。”
“那……”陳決明試探問,“明晚繼續?”
他面如平湖,而心有驚雷[注],說話間火花爆起老高,都快霹到嗓子眼了。
“你不上班?”
“不上,”陳決明趕忙解釋,“下一次主持在周末德杯決賽。”
“都要決賽了啊,”喻昭蘇又擰開一瓶水,聽他這一說,注意力自然而然落在了比賽上,“拍完宣傳片,我們隊忙着準備比賽沒關注德杯,現在戰況怎麼樣?”
“今晚半決賽第一場,N6和SG打,”陳決明悄悄失落,“N6三比一赢了。”
“N6……他們中單是不是chili來着?”
“是。”
轉會初期,喻昭蘇試訓過N6。
中單選手chili的粉絲線下舉牌抵制,所以也無疾而終了。
N6母公司實力雄厚,又坐擁一枚大贊助,名副其實的豪門一支,她試訓時還摸錯地方,把人家宿舍的别墅認成了基地。
背後有礦支撐,因此N6年年花高價組銀河戰艦,哪路短闆買哪路,誰打爆他們買誰,紙面實力一年比一年頂。可一開遊戲,銀河戰艦總是沒出高地,就花式撞牆降級成腳踏船了。
今年,他們買了批冠軍選手,跌跌撞撞劃進了世界賽……八強,和DTG前後腳回的家。
不過,兩隊風評卻是天上地下。
N6在BO5第四把,被LCK隊伍十七分鐘速通,打成了人機局。
“輸可以,但誰能你接受這樣輸啊——!”
蹲守直播的觀衆氣得原地爆炸,互聯網圍攻官号半月有餘,直到Dream決賽輸了個三比零,才解救他們于水火。
聽說八強結束,N6贊助商解約撤資,疑因被比賽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