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珠一愣,“你怎麼知道?”
她參加賞花宴的事,連方才存秋園裡的夫人小姐還是見到她之後才知道的。
謝蘊動作凝滞了一瞬,又在宋明珠發覺前恢複自然,從碟子裡抓了把瓜子遞給她,“我出門前碰到了我娘,我娘告訴我的。”
“哦,這樣。”宋明珠接過瓜子,視線轉到了台子上。
此時,說書先生正說到宋朗給馬槽下完瀉藥後,單騎回營的場景。
“這小将軍趁夜,孤身一人放倒了放哨的士兵,搶了匹戰馬漏夜疾馳全須全影兒的回到大本營。”
“大将軍見他任務完成平安歸來,别提有多高興了,大半夜的叫上軍師等人最後确定好計劃後,等天一亮就對敵方展開攻勢。”
“兩軍在平原處對峙,戰鼓敲得邦邦響,嘶喊聲震耳欲聾。”
“交戰的這數月以來,我軍在人數上占有極大優勢,敵軍一路被打的節節敗退,這一仗若是再輸,他們就徹底敗了。”
“這絕境之下,常出亡命之徒。敵軍頂着壓力,拼着最後一口氣,竟還真和我軍打了個平手。”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小将軍的計謀見了效。”
“敵軍戰馬忽然變得顫顫巍巍,腳下踏的步子也軟綿綿的。”
“敵方騎兵第一時間發現了問題,可這時兩軍交戰正酣,如何能空出人手和主将彙報,隻能硬着頭皮打。”
“于是,敵軍被我軍打的節節敗退,有些戰馬甚至虛脫摔倒在地,上面的騎兵都不需要我軍擊殺,要麼被後面趕上來的戰馬踩死,要麼被同樣脫力摔倒的戰馬壓死。”
“這場最後一場仗,我軍幾乎零傷亡,敵軍的騎兵卻幾乎全滅,那些脫力的戰馬後續也被我軍收編。”
“這就是赫赫有名的齊溪戰役。不過,要說這大将軍和小将軍打的最厲害的仗,齊溪隻能算第五,至于其他戰役,且聽聽下回分解。”
說書人一拍醒目,施施然離了場。
“這麼快就講完了啊。”宋明珠接過梅花遞過來的手帕,将手上殘留的碎渣清掉,有些失望的說:“我才剛開始聽呢。”
“這先生講的都是從前皇上和定北侯一同平定戰亂的事,宋小姐沒聽侯爺說起過嗎?”謝蘊注意到她有些發幹的嘴唇,倒了杯茶放在宋明珠面前。
宋明珠端起杯子喝了後搖搖頭,“我沒聽我爹提起過。”
謝蘊笑笑,又将她杯子裡的茶倒滿,“定北侯赢過的仗數不勝數,這小小一樁齊溪戰役倒還真算不上什麼有名,不過都是被人亂傳的。”
“亂傳的?”宋明珠的手又摸向碟子裡的瓜子,“怎麼說?”
謝蘊先是轉頭和小厮吩咐了一句,才回過頭和宋明珠解釋,“齊溪戰役裡敵方其實就是個小國,根本用不着皇上和侯爺出手。”
“不過是剛巧在班師回朝的路上碰到了,皇上和定北侯一尋思,這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順便一起收拾了得了。”
“而且,皇上和侯爺壓根也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回朝路漫漫,閑來逗趣而已。”
“那方才先生說的,我爹給敵軍的戰馬下瀉藥呢?也是謠傳的?”
“哦,這個倒是真的。”
“……”
“區别是下瀉藥的不止有侯爺。”謝蘊上身微傾,靠的近了些,壓低聲音道:“還有皇帝。”
“真的?!”宋明珠驚訝擡眸,直勾勾的盯着謝蘊,“皇上也幹這事啊。”
此時,謝蘊的小厮辦完事回來,手裡端着兩盤點心。
謝蘊把那碟子瓜子撤下來,将點心放到宋明珠手邊,“所以說,這場仗不過是皇上和侯爺互相逗趣而已。”
宋明珠捏了塊綠豆糕,接着問:“那我爹孤身回營也是假的?”
“假的。”謝蘊手托着下巴,指尖在桌面上一點一點的,“其實是皇上和侯爺各自帶着一個小隊,他倆偷偷去下藥,兩個小隊的就在不遠處候着。”
“成功了就是接應,失敗了就直接開打。”
“原來是這樣啊。”宋明珠輕撫唇角将嘴邊的碎渣抹掉,“這仗打的,還真跟開玩笑一樣。”
謝蘊無聲扯了下嘴角,看看外面的天色,叫小二将桌子上的點心打包,再另裝幾份心的,轉過頭對宋明珠說:“天色不早了,我送宋小姐回去吧。”
“多謝。”宋明珠起身跟着謝蘊離開。
還是那輛内有乾坤的馬車,這次沒有别的東西吸引她的注意力,宋明珠細細打量了一番。
這馬車裡不僅裝備齊全,裡面的器具也個個都是精品,馬車頂上甚至還鑲着數顆夜明珠。
謝蘊注意到宋明珠的視線,開口解釋:“這是跟幾個世家公子打賭赢來的。”
“打賭?”宋明珠的注意力立刻被引過去,“能問是賭的什麼嗎?”
“這有什麼不能問的。”謝蘊挑開他那側的簾子,示意宋明珠看外面,“那個方向有個踏青的好去處,我和他們幾個有次在那邊騎馬打獵,賭誰赢到的獵物多。”
“你獵到多少?”宋明珠好奇發問,她不記得0921有跟她說過謝蘊會騎射來着。
謝蘊微微一笑,“我獵到了,三四個馬蜂窩。”
“……啥?”宋明珠剛亮起沒多久的星星眼瞬間變成了蚊香眼,“馬蜂窩?”
“是啊。”謝蘊一臉平靜,“他們又沒規定是什麼獵物,一個馬蜂窩裡少說有數百隻馬蜂,多了甚至能上千,這獵物還不夠多?”
“噗!”宋明珠緊咬嘴唇,偏頭看向一邊。
不能笑不能笑!
她是大家閨秀,絕對不能笑的能看見嗓子眼!
忍住!忍住!
謝蘊挑眉,很有眼色将視線挪到外面的樓房上,免得某人笑的繃不住。
良久,宋明珠摸了把眼角的淚光,終于坐直身體,“你朋友,還真信了你,把夜明珠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