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擡眸,将宋明珠臉上一閃而過的局促看在眼裡,擺手示意她坐下,“沒事,不必避着。”
宋明珠有些猶豫,從她博覽的群書裡,知道太多的人,一般,不對,是肯定沒有好下場。
她轉頭看蕭柔,本意是讓她幫忙說句話,讓自己安全撤離,但蕭柔好像誤會了,以為宋明珠是跟她确認到底用不用避諱。
于是,蕭柔開口道:“沒事,都是一家人。”
話已至此,沒有回頭路。
宋明珠猶猶豫豫的坐下,再次擡手摘了一顆葡萄,咬了一口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不對勁。
她跟謝蘊八字還沒一撇呢,怎麼就一家人了?
這麼草率的嗎?
宋明珠思考了半晌,思考不出來,幹脆專心吃。
太子妃和蕭柔則接着聊政事。
“蒙裡紮從未與我國起過沖突,雙方互市一直安穩。”太子妃語氣淩然,“朝中忽然出現出兵蒙裡紮的聲音,背後說不準有什麼陰謀。”
“我和敬逸也是這麼想的,朝中出兵的聲音出現的太過于突兀。”
“這次我們過來找敬逸就是要調查這個事,父皇從皇子起就平定周邊,再加上登基後的這些年勵精圖治才有了如今國力強盛,百姓安定的結果。”
“隻是,這數十年的安定讓那些新冒頭的武将沒了用武之地,倘若某些人鑽了牛角尖,怕是不惜犧牲百姓也要主動挑起戰争奪取軍功。”
“所以,你就去武侯家敲打他夫人了?”
太子妃擡手用茶杯掩住微微翹起的嘴角,“你聽說了?”
蕭柔也笑笑,“你都把武侯夫人吓得十幾天不敢出府門了,這麼大的事能不聽說嗎?”
正捧着糕點啃的宋明珠立刻豎起耳朵,這好像不是政事,應該能八卦一下。
“小一小一,這事我怎麼沒聽說啊。”
【哦,你那段時間正忙着學進宮前的禮儀,累的一句話不想多說,我就沒跟你提,後來你有空了,又有新的八卦出來,我就把這個給忘了。】
“哦,那太子妃對武侯夫人做了什麼啊?”
【剛才太子妃不是說,那些新冒頭的武将在如今沒有出頭之日,怕是會……】
“停停停停!他們聊這事的時候我專門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隻求不要知道太多被人滅口,你直接跟我說太子妃跟武侯的事就行。”
【不是,聽沒聽的你也在旁邊坐着的,要真滅口你覺得你能躲過?】
“别管。”
【自欺欺人。】
【好吧,當時時間緊,太子短時間内沒辦法查出來背後的源頭,所以太子妃就找到了新冒頭的武将頭頭,武侯府裡。】
“武将頭頭不應該是我爹嗎?”
【我說的是新冒頭的武将,你爹現在差不多算是退休狀态了,他從前手底下的兵也基本都已經功成名就了。】
【武侯比你爹晚冒頭了差不多十年,軍功都被你爹和你爹的手下得的差不多了,就現在他身上的武侯封号還是皇帝硬想辦法給的。】
“不對啊,我哥不是還掙了軍功嗎?這肯定是近幾年的事。”
【這個倒是,那時候南邊忽然出現了自稱祁南國的人,征集數萬精兵想要奪回失地複國。】
【但當時需要的兵雖然多,但将領名額就那麼幾個,哪夠那麼多的武将分,更别提你哥還占了一個。】
“可我哥不是從新兵蛋子一點點靠自己奪得軍功的嗎?又沒分那些将領名額。”
【他是沒分,也确實是靠自己,但得有人信啊。】
【那些心态本就不平衡的人,你再這麼解釋他也會覺得你哥走後門,畢竟你家裡還有你爹這顆大樹呢。】
【你哥奇招頻出,以少勝多的時候,他們也會說,肯定是你爹給他作弊了;哪怕在戰場中途靈光一現出奇制勝,他們也會說,‘這我也能想出來,但誰讓我沒個當侯爺的爹呢,沒人聽我的意見啊’。】
【所以,新冒頭的那些武将,其實心裡挺不服你們家的,就跟了另一位一直被你爹壓好幾頭的武侯。】
“我不否認我哥的軍功裡有我爹的原因,但那也是我哥起早貪黑勤學苦練得來的!算了,這事說不清,還是說說太子妃吧。”
【哦,太子沒辦法精準确定是哪位武将,就讓太子妃去找了武将頭頭武侯,跟他夫人聊聊。】
【太子的地位還是很穩固的,基本來說隻要不死他就是下一任皇帝,所以武将對他和太子妃也很尊敬。】
【武侯夫人畢恭畢敬的陪着太子妃閑聊,然後太子妃話鋒一轉忽然變得淩厲,問她,‘聽說,侯爺這段時間沒仗打,手癢得很啊。’】
【武侯夫人沒反應過來,還傻愣着跟了一句,‘是啊,每日都快閑得長蘑菇了。’】
【然後太子妃就接着說,‘我聽說也是,你們啊,是我們的肱骨之臣,可不能出事,所以,我就去找父皇給侯爺和手底下的武将找了個差事。’】
“什麼差事?”
【作為武師傅教皇子還有各宗室子習武,還有兵法。】
“這不挺好的嗎?”
【你好好想想,兵法!他們要教兵法!】
【你要是不好好教,他們就能以這個為把柄處置你;可你要是真用心教……雖然現在沒什麼仗打,但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有意外,如果你教的皇子或者宗室子上了戰場,有了軍功……】
“我明白了,當今太子地位穩固,其他皇子基本歇了心思,可如果真掙了一份大軍功回來,可是會威脅太子地位的!”
【可不是,現在朝裡根本不缺武将,又沒有仗打,所以皇子們沒指望靠軍功翻身,可萬一真有了軍功……而且你讀的那麼多書裡,哪個跟皇子親近的武将有好下場的。】
【你教,就是得罪太子,不教,就是得罪皇帝,你選咯。】
“真陰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