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着宋明珠倒在自己懷裡的謝蘊雙手攬着她,反複張口卻始終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直到靠在他肩上的腦袋無力滑落,他才像是被驚醒一般将宋明珠打橫抱起,朝内室走去。
“太醫!太醫!”
随行太醫也被吓得魂不附體,臨走前皇帝囑咐謝蘊那番話時格外鄭重的語氣,他聽得出來,況且那芙蓉糕可是他親自驗過的,若是宋家姑娘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太醫不受控制地抖着身子,軟着腿跟進了内室。
謝蘊将宋明珠放在床上,右手攬着她的上半身,讓她的腦袋靠在他肩上,“太醫,快看看她這是怎麼了?”
謝蘊的聲線也發着顫,腦子已經僵住,行動上也再沒了顧忌,旁若無人地拉起宋明珠右手,神經質一般扣着她的手腕,感受着指尖他其實并不明白代表了什麼的脈搏,無論如何都不肯撒手。
太醫顫顫巍巍地走上前把脈,三息後擡頭看了看閉眼躺在謝蘊懷裡的宋明珠,又再度低頭,閉上眼睛,凝聚出所有的專注力細細分析這脈象。
短短幾息,對謝蘊來說格外漫長,見太醫一直一言不發不免有些焦急,“究竟如何你倒是開口說啊。”
謝蘊已經失了他慣常散漫調笑的語調,聲音透過額頭準确傳到了宋明珠心裡。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出事太急,事先沒計劃好,處理得也不妥當,把人給吓着了。
謝蘊雙目緊緊盯着仍舊閉口不言,反複把脈的太醫,看得太醫額頭上嗖嗖冒冷汗。
良久,太醫頂不住了,松開把脈的手,睜開眼睛準備破罐子破摔時……
被面前恨不得用眼神将他淩遲的謝家小公子牢牢拉着的宋家姑娘忽然動了,她反手一握,兩人幾乎呈十指相扣狀交織在一起。
太醫頓時瞪大了眼睛,“這……”
可惜剛說出一個字,他就被謝蘊銳利的眼神制止,無措地站在原地。
其實謝蘊更加無措,隻是在那一刻,他感受到宋明珠捏着他的指尖晃了兩晃,似是在表示制止,所以他下意識的将太醫的話堵了回去。
成功将太醫制止後,謝蘊心頭那股虛驚一場,失而複得的欣喜才後知後覺地翻湧上來,他下意識摟緊了懷裡的人,一呼一吸都沾染上了濃厚的情緒。
宋明珠緩緩松開捏着他指尖的手,五指張開帶動着打開了謝蘊的手。
她一點點在他掌心勾勒,謝蘊的眼和心共同感受着,終在最後一筆落下時,謝蘊明白了宋明珠的意思。
萍兒。
他偏頭朝外面候着的人吩咐,“方才,端來那糕點的宮女何在?”
“回謝小公子,在這兒。”
東宮的掌事太監伶俐的很,在出事的那一霎那就扣下了萍兒,一直壓在門口候着,此時便将人帶了進來。
謝蘊上下打量着萍兒,見她抖得跪都跪不穩,心下已經确認了八分,“去她屋裡搜。”
“是。”
掌事太監領命而去,整間内室又安靜下來。
萍兒鼓起勇氣擡頭看向在床邊坐着的男人,又在收到他淩厲視線的時候慌亂垂首。
明明才入秋,萍兒卻莫名覺得置身蕭瑟寒冬,整個人的視線被冷汗模糊,口腔中也不斷分泌出唾液,她不由自主地吞咽着,仿佛這樣就能緩解她内心升起的恐懼。
與萍兒的驚懼與惶恐不同,床上的兩個人正在她視線看不到的地方互相捏手指玩,幼稚的仿佛兩個是兩個剛到抓周年齡的孩子。
站在一邊偷瞄的太醫此時也回過味來了,這是宋家姑娘為了查出真兇下的套子,估計是靈光一現所以沒來得及通知謝蘊,也沒來得及通知他。
太醫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四肢漸漸回暖。
吓死他了,還以為要魂歸故裡都已經開始思考遺言了。
宋明珠抓着謝蘊的手,從拇指一直捏到小指,再從小指捏回拇指,如此循環往複了不知多少個回合,掌事太監還沒回來,她幾乎要在謝蘊懷裡等睡着了。
【宿主,這就是你想出的辦法嗎?】
0921忽然冒頭,宋明珠感到十分欣喜,“小一!差點把你忘了,快來跟我聊聊天,我怕我等下睡着了。”
【宿主,恕我直言,你這辦法真是,簡單粗暴,沒有半點技術含量。】
宋明珠不服氣,“喂,那麼一點點時間,我能有辦法都算不錯了好嗎?你還指望着我能在幾分鐘之内想出一個毫無邏輯漏洞的計劃嗎?”
【但你這方法屬實太草率了,哪本小說裡是這麼宮鬥的,一點都體現不出主角的聰明才智。】
“呵呵。”宋明珠冷笑一聲,“不好意思,你要是想要聰明才智,應該去拉那些智商一百八的人進來,小女子平平無奇,宮鬥不了一點,再說我是宮裡人嘛,我就宮鬥。”
【可是,你就沒想過有可能搜不出東西?】
“其實是想過的,但你分析啊,他們下的毒是慢性毒,要靠時間一點點堆積,戰線指不定要多長。提供毒藥的人肯定不會天天來送,東宮裡的丫鬟太監雖然對自己人的防備心沒那麼重,但又不傻。”
“所以我猜啊,他們可能會每隔七天,或者半個月來送一次毒,我就賭她還沒用完。”
【所以,你還是沒想過若是搜不出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