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潤順滑入手,一時分不清是冠子還是長發,宋明珠的視線随着兩人交握的雙手一路滑下,最終攤開在自己面前。
“來,給你。”謝蘊扶着宋明珠的手,張開,将頭冠輕輕放在她掌心。
宋明珠五指彎曲,抓緊了頭冠,可視線隻盯着謝蘊。
謝蘊哄小孩子般地問她,“不是要這個,怎的又不玩了?”
“唔……”宋明珠仰着頭湊近謝蘊,雙眼迷戀地注視着謝蘊瞳孔中瑩瑩閃閃的燭光,嘴裡喃喃道:“這個好像更好看。”
兩人之間的距離因着宋明珠的動作越來越近,面頰幾乎相貼,謝蘊甚至能聞到宋明珠唇瓣張合時散發出的酒氣,味道不沖,反倒甜甜的,怪不得會讓她一口一口喝得停不下來。
謝蘊強迫自己别過視線,另隻手撐着宋明珠的肩膀将人扶正,拉開兩人的距離,輕搖兩下宋明珠抓着頭冠的手,“先玩這個吧。”
宋明珠眨眨眼,這才垂首撥弄起那頂頭冠,“好。”
謝蘊松了口氣,不動聲色地從床頭的位置移至床中段的位置,問一旁閉目塞耳把自己當柱子的梅花,“信送了?”
柱子梅花低頭回道:“已經交由林家下人去送了。”
謝蘊點點頭,轉回去接着看宋明珠擺弄他的頭冠。
不一會兒,林家下人送來了醒酒湯和回信。
梅花出去接了,将醒酒湯遞給謝蘊,自己将信拆開。
醒酒湯經過幾道轉手,被放置在了茶桌上。
“明珠?”謝蘊見她玩得專心,便低聲喚她,“把醒酒湯喝了好不好?”
宋明珠反應有些遲緩,謝蘊話音落下好久她才終于擡起頭,瞥了眼茶桌上的醒酒湯,好奇地回了句,“醒酒湯?好喝嗎?”
謝蘊端起碗嘗試着聞了聞,沒聞出什麼怪味,于是試探着問:“我也不清楚,你先小小地抿一口嘗嘗,好不好?”
醉了後對着謝蘊極其順從的宋明珠将頭一轉,拿後腦勺對着他,“不要。”
“噗。”謝蘊笑着将宋明珠的腦袋捧回來,從懷裡掏出一包栗子糖,拿出一顆在她的鼻尖下晃悠着,語調輕柔,帶着些誘哄,“你喝了,這包栗子糖都給你,好不好?”
宋明珠鼻尖動了動,明顯被勾引到了,“真的?”
“當然。”
“那,那好吧。”
宋明珠托着碗底,咕咚咕咚一口幹了,喝完還潇灑地揮袖抹了把自己的嘴。
謝蘊将空了的碗放回茶桌上,用自己的袖子擦拭幹淨因她太過潇灑的動作而漏掉的水漬,順便将栗子糖塞進她嘴裡。
宋明珠咂巴咂巴嘴,品着口腔裡散出來的甜味,滿意了。
然後繼續低頭把玩那頂冠子。
謝蘊将剩下的糖遞給梅花,卻發現梅花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尤其不敢看他,聯想到方才送來的回信,謝蘊猜到了些什麼。
“是不是那封回信裡,宋明昭那家夥叫你盯好我,不許出現在明珠三尺之内?”
梅花聞言頭埋得更低了,尴尬地應聲,“是。”
“呵。”
謝蘊沒再接着問,從梅花默不作聲的态度裡就已經知道宋明珠爹娘并沒有對他在的事情提出什麼異議。
至于宋明昭的異議,誰管他。
宋明珠擺弄着那頂頭冠,尤其是她趴在謝蘊背上時就被它的光澤吸引到的珠子,時不時摸一摸,揉一揉。
這頂冠子是他大哥謝楓兩年前送他的,冠頂上的珠子也是謝楓受到皇帝恩賞特賜下的。
當年謝楓奉命暗中調查江南的世家大族,潛伏其中數十月,終于将盤踞在江南幾乎隻手遮天的安家連根拔起,成年男子斬首,其餘流放,女子沒為官妓。
皇帝為嘉獎其功績,将自己的私庫打開,任由謝楓挑選。
這幾顆珠子是謝楓随手揣的,原本沒怎麼在意,隻是某天夜色昏暗時,謝蘊去他大哥院裡搜刮東西的時候見到了,之後謝楓就跟皇帝打了個招呼,鑲進了謝蘊的冠裡。
為了這珠子能展現出最适宜的光彩,工匠沒有做太多的工藝,就隻簡單的串在冠子上,日常動作倒不會有什麼影響,但如果是宋明珠這樣的方式擺弄的話……
“啪。”
一直被宋明珠輕攏慢撚的珠子應聲而落,在柔軟的地毯上彈了兩彈,被謝蘊用腳攔了下來。
宋明珠的腦袋也跟着珠子起起伏伏,最終定到一個點。
“掉了。”
宋明珠的聲音裡莫名有些委屈,擡眸看向他的眼神似是在告狀,謝蘊的心軟得像化成了水,順着四肢百骸流到了指尖,被他輕輕握在掌心。
“我修,沒事。”
“好哦。”
宋明珠看着謝蘊将珠子收好,就将手裡的冠子也遞過去。
謝蘊轉身就放到了桌上,看外面天色已經不早了,便哄着宋明珠讓她休息,“時間不早了,我們早些睡覺好不好?”
宋明珠忽地瞪大了眼睛,盯着謝蘊看了好半天,才終于點頭,“好吧。”
謝蘊起身将位置讓給梅花,出門找林家下人打水。
宋明珠由着梅花擦臉,擦身,也算是清清爽爽地躺進了被子裡。
她躺了一會兒,又問梅花,“剛才那個小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