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宋明珠和身後的梅花閑聊起來。
“聽我大哥方才的意思,這段時間他自己搬出主屋,然後讓白夫人和大嫂睡?”
身後的梅花微微前傾着身子解釋道:“白夫人來自是要安排在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院子附近住着,原本大少奶奶的意思是給白夫人在一旁閑置的院子裡單獨收拾出來一間屋子,但夫人覺得畢竟是頭一胎,為着大少奶奶心裡頭能安穩些,就讓大少爺先搬出來在隔着一道花門的側屋住着,白夫人和大少奶奶住在主屋,這樣夜裡好照顧些。”
“也是。”宋明珠回想起前幾天夜裡宋明寬那六神無主的樣子,嫌棄地撇撇嘴,“我大哥平時看着挺靠譜,這事上是真沒一點用。”
這話梅花可不敢跟着附和,雖然她也是這麼覺得的。
“大少爺也是頭一回,以後就有經驗了。”
宋明珠皺着鼻子,不是很相信,“但願吧。”
晚上,宋明珠沐浴後躺在床上,想起了那個這些天差點被她遺忘的人。
“小一,最近宋雲志有什麼消息嗎?”
【沒有诶宿主,自半個多月前你與謝蘊的賜婚诏書下來後,他們一家三口總共就外出過五次,然後往外面送過一封信,但後來也沒有回信的消息。】
“哦。”
宋明珠也隻是想起了就問問,自決定打翻宋雲志的如意算盤那天起她就沒将那家人放在眼裡,不管是為着自己還是為着曾經被欺淩過的宋朗,無論那家人在盤算什麼,她都不會讓那家人如願。
隻是宋明珠現在沒什麼睡意,便接着與0921聊下去。
“話說,我還沒問過你,我祖父、祖母還有我阿爹的那位弟弟呢?”
【咦?我沒說過嗎?他們,反正過得挺慘的。】
宋明珠眨眨眼睛,被子裡的手緩緩擡起放至左胸口,“雖然這樣實在有些忤逆不孝,目無尊長,但我确實沒什麼悲傷的情緒。”
【不止沒有悲傷的情緒吧……】
“诶,别說出來嘛。”宋明珠雙手合十,不是很虔誠地拜了拜,“萬一等會兒一個雷下來把我劈死了,我多憋屈啊。”
【……】
“我阿爹斷親之後又發生什麼了?”
【之前不是說雙胎一邪一正,你爹是先出來的那個邪嘛。當時雙胎本就不好養,你爹吧,确實生下來就身強體壯的,相比之下你爹的弟弟就有點弱不禁風的意味了。】
【其實這都是你祖母在孕期一直憂思煩亂導緻胎沒養好的原因,但有瞎眼道士那幾句批命之後,她就覺得是你爹在肚子裡就開始欺負弟弟,由此更是将瞎眼道士的話奉為圭臬。】
【對待你爹的弟弟說是溺愛都輕了,随着時間的推移,他被養得越來越嬌氣,用句不是很恰當的話來說,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你祖母平日裡帶着母愛濾鏡誇他的那些話,他是真的當真。】
【所以在十七歲那年,他參加了科舉。隻是,你祖母自他出生起就念叨着他身子不好,每日隻舍得讓他念一個時辰的書,而且每逢過年過節、宴會、或者天氣冷了熱了下雨了都隻讓他好好休息。這種學習環境,結果可想而知。】
宋明珠冷哼一聲,“每日就用功這麼點時間,還時不時就要斷,這要是能考上得多天才啊。他以為他是謝蘊不成。”
【謝蘊小時候可比他用功多了。】
宋明珠聞言瞬間将她祖母的事抛諸腦後,眨着兩隻興奮的大眼睛問道:“謝蘊小時候什麼樣?”
【謝蘊,天賦高,技能點也多,無論什麼書都領悟得極快,經常昨日拿的還是本詩詞,今日就變成了算數,再等明日又變成了木工。這也導緻在别人眼裡,他就是那種三分鐘熱度,根本就不用功的孩子。】
【直到有天謝蘊去他大哥房裡找書看的時候,府外有人來着急取一幅畫,謝蘊瞧着書案上畫作的題字隻題了一半,就順手補全然後将畫送出去了。】
【謝楓回來聽說畫已經被送走了,還想着去外頭追回來,人都走到門外了被謝蘊給叫住,說是已經将上頭的字補全了。】
【那上頭題的詩,是謝楓之前随手翻看一本遊記時瞧見的,根本不是什麼名篇警句,隻是覺得挺符合畫意就題了上去,但方才題到一半他忽然忘了後面是什麼,于是才離開去尋那本遊記。他在書房翻找一通也沒找到,又想起謝蘊常常來翻他的書看,就又去到謝蘊屋裡找,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正忐忑着後半句要怎麼辦呢,得知謝蘊補全後也終于松了口氣,謝楓便向他讨要那本遊記。謝蘊想了半天說,他半年前就将遊記還回來了。謝楓這才猛然間反應過來自己這個弟弟是真的将書看完,并且記住了的。】
【隻可惜,謝蘊确實沒有考取功名的的想法,他總是想一套是一套,今日習字,明日雕刻,後日算賬,根本沒個定性。之前那個什麼先生來着,他不也說,曾經想将謝蘊收為關門弟子,謝蘊不樂意,還特别臭屁的說,他不止讀書是個天才,其他方面也都是天才,所以才不會隻拘泥于一處。】
宋明珠聽着0921這話分外熟悉,試探着問道:“你是說舒雲先生?”
【對,舒雲先生,就是那次你找他幫你在扇面上畫圖題字的時候說的。】
“呵。”宋明珠冷笑一聲,“原來我曾經離真相僅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