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餘光瞥了眼宋明珠,見她正垂首撥弄他的扇墜,沒再搭理兩人的意思,便擺擺手讓兩人趕緊滾。
宋雲志與宋震告辭後,謝蘊低聲與宋明珠說道:“我覺着你估計一個字都不想聽那兩人說,就沒壓着他們給你道歉。”
宋明珠拱拱鼻子,“别提,反胃。”
謝蘊失笑,能讓宋明珠這麼簡潔明了地表達出厭惡,看來真是被那兩人惡心壞了。
“那就讓我的人去盯梢吧,等下有消息再告訴你。”
“嗯。”
見過了宋雲志和宋震,謝蘊就帶着宋明珠下了高台,兩人又晃悠到樹林前頭那個亭子裡。
這次梅花和謝然提早拿來了點心茶水,放到石桌上後便退下了。
宋明珠方才動了氣,現在沒什麼胃口,就還拿着謝蘊的折扇把玩,謝蘊就在一旁看着,兩人雖沒什麼話聊,但卻自有一番旖旎。
宋明珠将折扇打開,瞧見熟悉畫作後忽然想起些什麼,手腕翻折,将題字的那一面朝上,放到謝蘊的眼皮子底下。
她指着上頭的字,“你是不是能認出來這是誰的字?”
謝蘊垂眸一瞥,“舒雲先生的字怕是沒幾人會認不出來。”
“你少裝。”宋明珠合上折扇,抱臂審視着謝蘊,“你和舒雲先生就隻是欣賞字的關系?”
謝蘊知道瞞不住了,老實交代,“小時候他來府裡指導過我一陣,他覺得我聰慧想收為弟子,但我心太野,半點不想被框住,便拒絕了。”
宋明珠撅着嘴巴,想再炸一炸,“沒别的了?”
謝蘊點頭,“真沒了。”
“好吧。”宋明珠沒再接着往下問,轉而說起那天她去舒雲先生府上求字的事,“那日我請舒雲先生為我題字,閑聊之際他說他從前遇到過一位少年,聰慧至極,他本想收為學生悉心教導,但卻慘遭拒絕。”
“那名少年還狂妄得很,說什麼,他不止懂書畫,他還會算術,會制圖,能養花,能種稻,甚至他連剪紙都剪的惟妙惟肖。”
忽然被童年時自己的張狂語錄攻擊,謝蘊罕見地有些汗顔。
宋明珠起身,自上而下地俯視着謝蘊,而後又緩緩垂首,兩人額頭幾乎相貼,她溫聲說道:“那麼請這位樣樣精通的少年告訴告訴我,為什麼當初送我的木雕會是那個樣子。”
宋明珠的語氣十分平淡,像是在與謝蘊讨論今日的晚霞越來越瑰麗,但謝蘊從她的視線裡品出一絲危險,本能地坐直身子斟酌着作答。
“别想找借口。”宋明珠提前預判,将謝蘊的話憋了回去,“不許騙我!”
謝蘊與宋明珠對視片刻,洩了氣,許是接下來的話讓他有些不好意思,偏頭挪開了視線,“當時若是送你個精雕細琢,惟妙惟肖的木雕,你如何會猜到那是我親手刻的。”
宋明珠一怔,她屬實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理由,腦海裡不受控制地想象着謝蘊一個精通雕刻的人,坐在那拿着刻刀一筆一筆刻出個完全不符合他手藝的東西,不禁好奇道:“以你的技法,在刻一個完全不像小貓的小貓木雕時,不會覺得很難受嗎?”
謝蘊回憶着當時的情況,老實承認,“難受的,但沒辦法,若是拿出我平時的手藝,你定會以為我是從哪裡買的,然後随手放在哪個展示架上,十天半個月都不會想起來一次。”
宋明珠無言以對,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确實有道理,但她還是覺得不舒服,坐下後小聲嘀咕了句:“心眼比蓮藕裡的的孔都多。”
謝蘊自然是聽到了,不敢在這個時候觸她黴頭,轉開眼望着天邊賞景。
等到馬球會快散時,謝蘊派去盯着宋雲志的人回來彙報消息。
糟糕的是,事情确如宋明珠和謝蘊所料,宋雲志來這一趟就是為着打探哪家姑娘能為他們所用。
更糟糕的是,宋雲志好像也确實盯上了林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