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宋明珠解釋道:“具體來說,是戶部尚書貪圖某些人的孝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将自己發現的東西揭發出來,從而間接導緻瀛水修建堤壩的錢沒了。”
“那你怎麼說是戶部尚書貪的?”
“诶呀,我想鬧大自然要扯一個名頭最響亮的嘛。”宋明珠輕輕撅起嘴,“再說了,我也不算冤枉他啊,怎麼,收了錢閉嘴難不成不算貪污?隻不過,貪的不是皇帝給出去修堤壩的錢罷了。”
“算算算。”謝蘊擡手安撫,“當然算。”
宋明珠輕哼一聲,“瀛水事發,戶部尚書保不下來,周穩曾給他送過一封信傳遞消息,他還在猶豫,想拼一線生機。”
“原本戶部尚書覺得他用他手裡的證據運作一下,找人平一平,最多也就革職處理。但未曾想到,這裡頭有了個變數。”
謝蘊視線慢慢挪到宋明珠臉上,“你。”
“沒錯。”宋明珠道:“我知道這裡頭的所有事,林尚書明白,隻要我将事情告訴你,你再根據我說的信息一點點查,但凡能撕開一點口子,他就瞞不住。”
謝蘊挑眉道:“這裡頭還有我的事呢。”
“當然。”宋明珠一副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好用的表情看向他,“你作為皇帝的耳目,皇帝對你是非常信任的。昨日朝堂上,若不是我透露出聽到消息的人是你給我的暗衛,皇帝怕是不會那麼快相信我。”
謝蘊掩藏在心底的點滴失落逐漸蒸發,“原來我也有幫上你的忙啊。”
宋明珠不是很理解地看向他,“你自然有幫到我,若不是有你送我的安久在,我這會兒必然是在大牢裡。雖然,皇帝會看在我阿爹和哥哥們的面子上給我弄個幹幹淨淨的單間,新的被褥床鋪,反正不會讓我受罪就是了。”
聽到宋明珠的話,謝蘊異常詭異地感受到了一絲絲滿足,他輕咳一聲,将話題拉回到最初,“你說的把柄是什麼?”
“對,差點忘了。”宋明珠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又湊到謝蘊耳邊小聲道:“戶部尚書那裡,有很多人貪污的罪證,那是他保命的東西。等到第一批送物資的人送信回來,皇帝自然會知道我說的都是實情,之後就會去查戶部尚書,到時候你參與進去,戶部尚書會跟你談條件,你将條件如實報給皇帝即可。”
“如實上報,你的意思是就需要我傳個話?”謝蘊本能地察覺到這裡頭有陰謀,“就這麼簡單?我不信。”
“這個嘛……”宋明珠心虛地搓搓手,“自然還需要你在一旁勸說勸說。”
謝蘊問道:“那條件是什麼?”
宋明珠摸摸鼻子,一字一句的将條件說出來,“所繳金銀器具及所有錢财,盡數用于瀛水此次水患,包括提供糧食、藥物、暫時的居住所,以及後續重建堤壩、房屋等等。直至瀛水百姓恢複至往日生活。”
謝蘊詫異地看向宋明珠,“你怎麼會想到要提這樣的條件。”
宋明珠斂下眉眼,“對于瀛水來說,渡過當下的困境不難,單咱們京城裡的幾家富戶捐的錢再加上朝廷的赈災銀兩就足夠了,真正難的是災後重建。此次水患,百姓的屋子和田地都被淹了,未來一兩年裡,他們住哪裡、吃什麼、穿什麼?還有,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到那時醫藥怎麼辦?”
“以上哪一樣不是得白花花的銀子花出去,若隻靠國庫裡的銀子,皇帝怕是花得不會那麼情願。有些人做着高管,卻隻知道魚肉鄉裡,也該他們将非法所得交出來用之于民了。再者就是,保險起見嘛,萬一抄家拿到錢财之後皇帝想充盈國庫,将批給瀛水的錢按最低檔給怎麼辦?雖然皇帝不太像這樣的人,但在這種事情上,最好還是将人看得壞些吧。”
“倒也有理。”
謝蘊細細琢磨一番,目帶驚異地看向宋明珠,“你考慮得還挺全面,連災後重建都考慮到了,以前怕是小瞧你了。”
宋明珠捧着自己的臉,略帶羞澀,“嘻嘻,不要誇啦。”
謝蘊擡手捏上宋明珠的臉頰,“好啦,那你先在這裡待幾天,等人到瀛水後将信傳給皇帝,你就能回去了。”
宋明珠問道:“送赈災物資的人什麼時候出發?”
“今日申時。”
“今日……”宋明珠盤算着時間,“今日出發,若是路上趕得快些的話,最早五日便能到。”
謝蘊擡手打斷,“你說的這是單人單騎的情況,皇家隊伍,還帶着糧食和錢财,隻能走官道,速度也快不起來,估摸着,最快也要十日才能到瀛水。”
“十日!”宋明珠好不容易帶上笑的臉再次皺成一團,“這麼久,也不知瀛水的百姓能不能堅持到物資送到。”
說着,宋明珠再度痛恨起周穩,“若不是周穩截殺了送信的差役,這些東西本可以早幾日送過去的。”
“截殺差役?”謝蘊剛知道這事,不過他在意的還有别的,“确實,若差役不被殺,也不需要你冒險擊登聞鼓了。”
宋明珠拉着謝蘊回到茶桌邊坐着,“這倒無妨,左右我在這也受不着什麼苦,隻是可憐那些失去家的百姓。”
見宋明珠一副長籲短歎的模樣,謝蘊也不知該如何寬慰,隻能揉着她的腦袋,給出自己能做到的承諾,“放心,我一定讓那些貪官将吃下去的全部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