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幾步,便看見不遠處涼亭處獨自坐着品茶的男人。
賢王。
賢王是皇帝最小的弟弟,比太子大不了幾歲。傳聞這位賢王人不如其封号,是一個狠心冷酷之人。他常陰晴不定,心思誰也猜不透,若是誰一不小心惹惱了他,他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太監看見賢王,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放慢了腳步上前,生怕沖撞了貴人。
“王爺,找着了。”小太監小心翼翼地将蛇捧着。
“有勞。”賢王放下手中的茶杯,将蛇提了起來放在石桌上。
賢王前幾年一直住在洛州,那裡四季如春,這幾年調回京,還不太适應北方的天氣。
如今正直深秋,賢王一身黑色金絲大氅,襯得皮膚雪白。賢王樣貌是極好的,通身雍容氣派,氣度不凡。提蛇時指尖輕碰太監的手心,帶來淡淡涼意,那一雙手纖細修長,筋絡清晰。
想着如此好看潔白的一隻手,竟能毫不費力地掐斷一個壯年人的脖子,小太監腿止不住得發抖。
“還有事?”見小太監還不走,賢王開口。
“對了,這是從蛇主子身上解下來的,似是有人故意為之。”小太監連忙将荷包從袖子裡取出,雙手奉上。
“下去吧。”賢王不發怒時的聲音還是相當好聽的,小太監如釋重負,行禮退下。
賢王拿起那沾了些灰塵的荷包,輕輕拍了拍,綠色的布面上繡着一條黑色的蛇。
“這繡得跟你還挺像,就先替你留着吧。”賢王看了看桌子上畏畏縮縮害怕受罰的小黑蛇,将荷包挂在自己的腰間。
見主人将孟之送給自己的禮物給昧下,小黑蛇擡起腦袋不滿地吐了吐信子。
後又想到自己偷跑出去有些心虛,隻能挺起腦袋蹭了蹭賢王放在桌面上的左手。
察覺到賢王沒有生氣,便順着賢王的手臂鑽進了賢王的懷裡。
“是老了嗎,眼神越發不好了。”
總是認錯人。
賢王重新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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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壽節。
這一天皇宮裡人來人往,王公貴胄、朝臣诰命、各地藩王身穿端正整齊的朝服相繼進宮賀壽。
白天都是些祭天、慶典之類的儀式,相比于其他部門,雲韶署算是清閑的。
薩妮早早地回自己的住處準備了,不出意外的話,她将是今晚最璀璨奪目的美人。
孟之疊衣服的動作一頓,她什麼時候還會主動想起其他人了?
薩妮性格很好,這幾天相處下來,孟之這塊冰竟有融化之勢。
她是個可憐的姑娘。
當天邊金烏漸隐之時,宮宴便開始了。
崇樂宮内,金碧輝煌,觥籌交錯。
帝後分坐在崇樂宮上位,兩邊排坐着達官貴人。能被留下來參加宮宴,這裡面每一個人身份都不簡單。
快要上場了,孟之在殿外聽着殿内喧嚣,用手攥住了衣裙。
為了自己的前途,她今天晚上要好好表現。
練舞近十年,這是她第一次為地位最尊貴的皇上獻舞,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有朝一日,她要像李嬷嬷的師父那樣堂堂正正地站上朝堂。
雖然在她之後朝中再無女官。
孟之出神之際,殿内響起一聲開懷的笑,接着是一聲中氣十足的“賞”。
每次獻禮,或珠玉金器,或名畫典藏,想必皇上早就看得膩膩的。
這打賞無非是看送禮物的人得不得皇上的意。
孟之透過殿外升起的窗戶,看着殿内的景象。
隻見大殿中間站着一個穿着白色大氅的男人,身量很高,背影挺拔。
隻是,在這暖融融的大殿内還穿這麼厚,這人有這麼怕冷嗎?
孟之低頭看看在殿外吹着冬月刺骨冷風的自己一身绫羅輕紗,就連袖口也寬大無比,簡直全身漏風。
孟之抱着自己的雙臂,冷得微微發抖。
這麼好的大氅,披着一定很暖和。
男人沖皇上謝恩之後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對特意起身恭維祝賀的官員視若無睹,他面上的表情也淡淡的,不見任何喜色。
官員們都悻悻坐下。
看樣子,這人脾氣不怎麼好,是個不好招惹的貴人。
孟之視線準備移開時,餘光掃到了男人腰間挂的東西,頓時心跳一滞。
這不是自己綁在小黑蛇身上的荷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