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聿蓮笑了笑,轉去朝食堂。
所有人中,她的胃口最好。
王荞仍在最末,死死盯着她看。
陸聿蓮如同沒看到,吃的很香。
她之所以沒回府,是怕昨晚的事讓師硯芝尴尬,緩會兒,晚上回去再見面,估計可以了。
出宮後,方司農追上來,身後還跟着韓宗正。
“陸相,新月閣出了幾樣果脯,咱們一道去嘗嘗?”
陸聿蓮看了看時辰。
果脯?
或許能帶回府。
“正巧,我也想和方司農聊聊今歲耕養調配一事。”
方司農竟有些感動。
滿朝上下,也隻有陸相肯了解這些了。
猶記得前年災水,她與欽天監大吵特吵,被無數同僚指責,還是陸相出來說話,才讓事情平息下來。
到了新月閣,方司農着人上了許多果脯糕點,另加了肉脯一類。
還未談事,就聽到外面有響動。
問過夥計才知,原來是對面賣墨錠的鋪子關了。
韓宗正見有熱鬧,立馬去窗戶往下看。
隻見宋回站在門口,親自取下牌匾,表情冷淡,像是察覺似的,擡頭看了過來。
韓宗正趕緊端起旁邊的花盆,擋住自己的臉。
方司農略瞧了眼,說道:“千影閣的鋪子怎麼關了?”
陸聿蓮意味深長地說:“好地段誰都想來,争來争去,有輸有赢。”
韓宗正道:“呀,又挂了新的牌匾……威武莊?”韓宗正管着宗室的大小事務不說,各官員名下的産業也都由她查算,威武莊的名頭她亦了解。
不正是陸府的制器鋪?
大胤對于官員經商一事并不算十分嚴格,但每月都有督察,為官者心中都有成算,不可能将自己立于危險之地,經營大小之間,她們自己能把握。
千影閣,相府。
韓宗正想到相府的女君。
看來是結了仇了。
婚宴當晚,陸大人用上等的忘生酒灌醉客人,次日上朝時,狠狠擺了大家一道。
因為這事,誰都不敢當面提師硯芝,擔心遭到報複。
當然了,王荞除外。
韓宗正和方司農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外界傳言很多,但真相恐怕隻有當事人清楚。
陸聿蓮招來夥計,“按桌上這些再包一份,送到相府去。”
又叮囑說:“送給師小姐,府中的女君。”
夥計不敢怠慢,手腳麻利地去辦了。
方司農和韓宗正齊齊啞聲。
***
整整一個上午,師硯芝都在發呆。
等到用過午飯,邵绾再來看脈時,她方才恢複,坐到小書房翻看架子上的書籍。
這些字筆畫太多,看起來與今朝的字體有很大差異,應該是珍藏。
師硯芝發現後,立馬放回去,元意看到後向她解釋說,這是謄抄本,原書在藏書室裡。
師硯芝這才放心,又拿起來看了半天。
一個字沒看懂。
邵绾進來後,瞥了眼她手上的書,皺眉提醒:“拿倒了。”
師硯芝窘然且無奈:“又拿倒了…”
邵绾想到什麼,把完脈之後說道:“恢複的不錯,白天多走動。對了,我醫館裡的學徒近來也對詩書有興趣,你…若想學,不如一起作伴?”
師硯芝忙道:“那豈不是要去醫館叨擾,邵醫師本就忙碌,我去了反而添亂。”
邵绾收拾藥箱,“你能添什麼亂。”
師硯芝想,那可太多了。
何況醫館人來人往,她真怕被人認出來丢菜葉。
“我這個年紀,或許晚了,還是不學了。”
邵绾聽後,臉色陰沉,唇角下撇。
師硯芝看到後,不像先前那麼憂心。
她總算發現,邵绾的脾氣是真的差。她是醫師,天天勸人放寬心,自己卻容易動怒,可見醫者不自醫是句實話。
她的反應落在邵绾眼中,更是刺目。
“愛來不來。”
邵绾提着藥箱出門。
恰好元意捧着一袋東西進來,看見她後,很熱情地邀請:“邵醫師,我們大人送了新月閣的東西來,您留下吃點兒?”
邵绾眉頭抽動,冷漠地拒絕:“用不着。”
說完她就走了,留下元意一頭霧水。
不過想到邵醫師平日就這種脾氣,她也不多想,奔去屋裡,将袋裡的東西擺到盤中,喜滋滋地道:“還有棗脯呢,大人肯定認真挑選過的。”
不一會兒,各色果脯和糕點擺了一桌。
元意擡頭看時,見師硯芝面頰一團紅暈,臉上的笑很淡,很克制。
但不是初來時的拘束,而是一種……羞怯?
她想到這個詞,自己都覺得震驚,于是又多瞧了眼。
師硯芝睫毛輕顫着,像是想到了什麼,面上出現一絲難為情,而兩頰的紅色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