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望輕輕推開房門,留下一個安撫的眼神給卡拉,手指拉上了堆在脖間的圍布。
“主教大人。”
池望回眸,隻見一位神色枯槁的青年男子癱坐在一旁。
“你就是吉恩家的大兒子埃德溫嗎?”
青年男子輕咳了幾聲道:“是我,主教大人您來找我有何貴幹呢?”
池望微怔,對埃德溫不鹹不淡的諷刺不予理會,她道:“你也感染了瘟疫對嗎?”
埃德溫點頭,不願多說什麼。
“把上衣脫了,我要看看你的症狀。”
話音剛落,埃德溫就攥着衣角幹淨利落地掀開了上衣,隻見他身上長着零星幾個或大或小的斑點。
倒是和她記憶中的鼠疫或者是黑死病很像。
池望摩挲着下巴,她本想問問埃德溫吉恩幾人從早期到晚期的症狀,不過想來也沒必要,她不是醫生,也不會對症下藥。
目前而言,她隻需要問一個問題。
“卡拉告訴我,你的父母,吉恩夫妻在被瘴氣籠罩前,并無神智如同行屍走肉,這是真的嗎?”
埃德溫依舊是點頭,卻緊緊閉上了雙眼,面上還夾雜着了幾分痛苦。
池望沒有安慰他,她看向窗外。
日光昏沉,黑夜或許很快就要降臨了。
必須現在就上路了。
“你現在帶上要帶的東西,上山同我去濟世會。”池望起身拍了拍黑袍的褶皺,“這是通知,我不會讓你留在村子裡的。”
埃德溫面露驚詫,身形都僵住了。
前幾日還将他拒之門外任由父親母親淪陷瘴氣的主教大人,如今難不成要展現其慈悲了嗎?
隻是他的父親母親還有那可憐的弟弟早就離去了,就算再救下他又有什麼意義?
更何況,主教大人真的會插手其中救下他嗎?
埃德溫站了起來,他拖着身子去櫃子前收拾東西。
池望背對埃德溫朝門口走去,心中隻比埃德溫更驚駭。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種瘟疫恐怕會傳染,吉恩夫妻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她知道埃德溫需要一個更好的醫療環境而不是在這間不通風的破舊平房等死,濟世會裡還有幹淨通暢的房間、酒精和草藥。
主教大人曾說過要注意下一個鼠疫病人,她的心中升起要接埃德溫上山的念頭很正常。
但是當她慮及這瘟疫是否會傳染給自己時,大腦給了她一個自然而然的反應。
她怎麼可能會被這種東西傳染?
池望壓下心中的惴惴不安,隻專心收拾準備趕路回濟世會。
最終她和卡拉約定她帶着埃德溫先上山,讓卡拉後腳再上山。
池望用餘光瞥向身後艱難爬坡的埃德溫,心中已經下了決定。
死馬當活馬醫,無論是為了孩子和溫德堡村又或是為了弄明白瘟疫的秘密,她都決定試一試救下這個準鼠疫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