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還是醒了——她因夢境的緊張不自覺咬緊上下颌，醒來後頭部還是緊張不舒服。

她動作輕緩地坐了起來。旁邊的比安卡聽見了她的動靜，猛地睜開眼，她下意識地把手臂舉到半空中，捏着的符咒差一點就甩出去。

“沒事，比安卡，隻是我起來了。”蘇菲和她輕聲說。

于是比安卡繼續放心睡了。

蘇菲從箱子裡找出筆記本，她坐到快要熄滅的火堆邊，往裡面加了幾根木柴。

庫潘奇坐到她的旁邊，“蘇菲老師？”

他是現在的值班守衛，其他人都在睡，隻有庫潘奇醒着。

“吃糖嗎？”蘇菲順手遞給他一顆糖——是奧利之前塞進箱子裡的那種。

“好。”庫潘奇把糖塞進嘴裡，“您睡不習慣？”

魔獸森林的環境其實還好，可畢竟不是人類的聚居區，蘇菲老師不習慣很正常。

“不過，我有預感，我們應該會很快就能捉住一隻中級魔獸。”庫潘奇說話還是笑嘻嘻的，他沒問蘇菲臉上的失魂落魄從何而來。

蘇菲扯嘴角露出個禮貌性的笑容，“祝你們順利。”

她的心緒還被夢中的場景拉扯……用寫的方式排解情緒，是蘇菲至今為止發現最有效的方法。

天還沒大亮，篝火燃燒發出噼啪爆裂聲。

蘇菲拿着筆，盯着飛濺的火星發呆。

庫潘奇看出她不對勁兒，默默站起身，把空間留給蘇菲，自己換了另一個方向巡邏。

蘇菲還在放空自己。

金色的火焰滾燙溫暖——如果能用這大火，燒了夢裡的一切就好了。陰郁和雷雨都停下，讓太陽重新照耀大地。

[……讓太陽重新照耀大地，在光明中永恒……]

一陣風吹過，火星和火焰被吹往另一個方向——冷風激得蘇菲不自覺打了個噴嚏，她才意識到不對勁。

剛才，是怎麼了？

明明自己一個人待着，但意識卻好像不受控制——按理說，腦子裡的想法是自己的，可現在回過神來，自己卻覺得不真實和抽離？

“自己”旁觀“另一個自己”的想法，“自己”引導“另一個自己”的思路？感覺怪怪的。

蘇菲吸了一口氣。

雙手揉搓臉頰，她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

團隊按照蘇菲說的方向，謹慎前進，試圖尋找失蹤的艾麗卡。

“貝絲，我請教你個問題啊？”蘇菲主動和旁邊的女魔法師說話。

“别别别，蘇菲老師，您太客氣了。”貝絲被蘇菲的态度搞得吓一跳，其他人也聽見了蘇菲的問話，不禁好奇地看她們在讨論什麼。

“……我不懂魔法，所以比較好奇……我的意思是，我就問問啊……”蘇菲鋪墊着說，“有沒有那種，就是可以……遠距離直接進入人的大腦，操縱人思想意識的魔法……”

話音剛落，貝絲就皺起了眉。她眯着眼看蘇菲，幾乎沒猶豫地搖了搖頭，“老師，您是不是小說看多了？”

“啊？”蘇菲露出一絲尴尬。自己這是被學生委婉地笑話了。

杜德不在這裡，她又确是想問問魔法師的意見。

如果沒有的話……蘇菲還是覺得不對勁，今早自己腦内的那個想法，分明不受自己控制。

“……額……”尤安湊上前，他欲言又止。

貝絲看明白他的意思，“你想說就說呗，我不知道，那你知道？”

蘇菲看向尤安，他也順勢接過話：“要說現存的魔法，我印象裡沒有。這種直接不通過魔法介質操縱人腦的想法，雖然離譜，可要真的追蹤起來……

我認為最早見書于《光明神殿發展史》，我是說原始本，不是任何一版的修訂本……”

尤安平時就愛鑽研，看着蘇菲很捧場地聽自己講，也就不自覺地掉起了書袋。

“哎呀，你七拐八拐地又講不到地方！”貝絲急了，“别管文獻淵源了，你直接說個大概，現在又不是魔導師評你的論文。”

尤安顯然被貝絲噎習慣了，他不在意她的打斷：“我的意思是，并沒有某一種明确的魔法教科書說過，可以實現蘇菲老師描述的那種效果……

但從光明聖殿的種種曆史來看，倒是很像以前光明預言中，光明碎片選定聖女的方法……”

一聽到這，蘇菲有點緊張，“那……你多講講呗。”

“那蘇菲老師你想聽哪些方面？”尤安很熱心。

“……都行啊。”蘇菲的回話有點虛，“要不，光明預言？或者聖女，或者光明碎片……都行，我真的就是好奇。”

“嗯？這次信仰之戰的光明預言已經出來了嗎？”尤安下意識接話，但他很快意識到，蘇菲老師大概是不了解宗教相關的研究。

尤安思考了一下，決定深入淺出地講個大概：“根據我的資料追蹤，光明聖殿還沒正式公布最終的光明預言……我感覺都是謠傳哎。光明碎片還沒湊齊呢，預言的細節應該還沒确定？”

蘇菲心裡倒吸一口氣，怎麼好像和杜德之前說的不一樣？

“不是說，光明預言都由光明聖殿傳播嗎，我以為已經傳播很多年了……比如，從上次黑白戰争到現在？”

杜德之前提過，所謂光明預言沒有明确的文字資料記載，一直都由光明聖殿在傳教過程中向信徒傳播。

蘇菲提到傳播時間，也就是她認為，光明預言早就有了一個公開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