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師兄!”
“噓!死者為大。”
“不是,這人,好像就是那個兇手!”
“兇手?”
雪地被兩兄弟踩出淩亂的痕迹,師弟所說之人在雪地裡半埋半顯,露出被凍得通紅的手臂和半張血色褪盡的臉。二人依稀分辨得出,紅色衣物遮蓋下是流暢的臉型,長長的睫毛藏住她的明眸,讓人不禁想象,這張臉若是略施粉黛,該是怎樣的風華絕代,
是兇手畫像上的臉。
眼前這個脆弱不堪、奄奄一息的女子竟然就是那個弑神殺佛之人?她看起來更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凡人。
“不行,不要被她柔弱的外表迷惑了。”
被稱作師兄的那人突然猛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清醒過來。他懷疑是眼前這個暈倒在地的兇手給自己下了咒,狐妖善誘,她一定是在僞裝自己,以此博取他的同情。
一定是這樣!
師兄将長劍抽出,師弟緊随其後,一模一樣的劍尖指着地上昏迷不醒之人。
“師弟,快放出信号,告訴大家,我們找到了兇手。”
“好。”
一束紅色的信号煙竄上空中然後再炸開,兩人僵着身體等待支援。
“師兄,我害怕。”他們的修為并不高深,若是碰見兇手醒來,他們必定會立馬被兇手扭斷脖頸而死。
“師弟不怕,盡力就好。哪怕是失去生命,也是值得的。”師兄話雖如此,手中的劍卻比師弟的還有抖。
“師兄……”
“師弟,要專心。”
“不是,是上神來了。”
兩柄顫抖的劍一前一後被收回,師兄弟恭敬行禮,“上神。”
祁淵像是突然出現的身後的,來得無聲無息。
“怎麼隻來了上神一個?”
“别瞎說,上神神通廣大,定會制服兇手,叫她不敢胡來。”
上神似乎不太愛講話,沒有一句慰藉,也沒有半分肯定和獎賞,看他的神情,師弟注意到其中隐藏着的許多責怪,仿佛他們不應該找到兇手,更不應該放出那枚讓所有人都看見了的信号彈。
祁淵一路來到兇手面前,用手掌輕柔的将覆蓋在兇手身上的雪花掃開,祁淵的目光在阿離被凍紅的肌膚上一掃而過,随後呼出了極重的一口氣,那氣息在冰天雪地裡變成白霧,清晰地将他的内心表現出來。
他們看不見神的表情,多愁善感的師弟似乎看穿了神的内心。
他是不是哭了?
祁淵将阿離從雪地上打撈起來,兩人正要上前用對待罪犯的禮數幫忙架住阿離,這個正常的行為卻遭到了祁淵的呵斥。
“不要過來!”
師兄拉着師弟趕忙推開,“上神恕罪。”
他們不明白祁淵為何突然發怒,聽聞神明的怒火常常是賦予厄運,二人心悸,一直低着頭,不敢再擅自主張。
見兩人如此态度,祁淵不再為難。他們隻是手無寸鐵的凡人,可他們心中的熊熊恨意,往往會将他要守護之人燒傷,他的仇恨,如今平等地給予了每一個對阿離帶有惡意的人。
或許,還包括祁淵自己。
祁淵小心翼翼的将阿離裹好,他脫下自己的外衣,套在阿離身上,随後将她打橫抱起,用自己還算寬大的身軀為她遮擋一些天地的風霜雪雨。
小狐狸一個人在雪裡睡得太久,像是将要習慣寒冷的人突然感知到來自世界的溫暖,哪怕是很微小的一絲,都足以讓她在這個世界頑強地活下來。
阿離的神明不顧一切地回來找她了,真好。
阿離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鎖妖鍊鎖在一個冰冷黑暗的牢房裡。
她先是聽見了噼裡啪啦的吵嚷,意識逐漸蘇醒過來,睜眼時發現自己身前燃燒着一堆火柴。
眼皮又要重重合上,驟然間,一聲啪啦,身上落下了一道鞭痕,皮開肉綻。
“終于醒了。”
“老子在這兒等你睡醒等了半個時辰!真能睡啊!”
要不是上神吩咐了一定要等犯人醒來,不準嚴刑逼供,他早一盆冷水潑下去了。
男人身材魁梧,是神仙裡的急性子,據說是凡人飛升成神的,生前就是一個獄卒。
“說說吧,為什麼要刺殺玉虛神君?”
問話之前,男人又給了阿離幾鞭。
阿離被打煩了,低罵了一聲。
“你丫的,罵誰……”
話音未完,男人好像被什麼壓制了一般,突然頭痛欲裂。
阿離盯着他,目光狠厲。對視下來,男人終于察覺到,眼前的妖怪的精神力量遠在于自己之上。他根本無法對抗。若是這隻妖怪更過分些,此時他怕是已然魂飛魄散了。
“你!你這個妖婦!”
“神仙要都是你這樣的,還是趁早死了才好。”
忽然,阿離眼前一黑,咳出了一口血來。
就在剛才,阿離的精神力被人切斷了。
阿離擡起頭,看着進來的人,嘴角不住勾起一抹笑容。
“你要親自審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