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點了點頭,拉住了警察的手。
裴小雨聽到自建房内傳來下樓的腳步聲,她擡頭望去,幾個身穿黑衣警服的警察先走了出來。
已經好久沒有見到沈奇師兄了。當初離别的時候,裴小雨曾以為科研水平平高,又肯吃苦的沈奇師兄前途無量。那時候師兄沈奇準備創業的事情,前途一片光明。
裴小雨想不到會以這種方式與沈奇師兄再次相遇。
過了一會兒,她看到幾名男子押着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穿着藍色沖鋒衣的男子走了出來。那名男子頭發灰白,滿臉滄桑。
男子看到裴小雨後,站在了原地,他就這麼看着她,一動不動。
在對視的時候,裴小雨才認出了他。
他是沈奇師兄,僅僅過了一年的時間,他的頭發已經全部花白,如同蓋了一層厚厚的雪花。他的眼神不再溫柔,而是充滿了戾氣。
沈奇師兄看向裴小雨的目光沒有那麼兇狠,裡面似乎有很多情緒,有激動、悲傷、欣喜、贊賞和期許,這些情緒全部混在凝望她的眼神之中。
沈奇注視了裴小雨很久,他的喉嚨動了動。
裴小雨知道,沈奇有很多話想對她講,但他張了張口,又沉默了下去。
“沈奇!”裴小雨喊了一聲。
“裴小雨,”見到裴小雨在喊自己的師兄,一旁的小鄭警官趕緊走了過來,“你還會見到他的,請放心。”
“看什麼呢,走快點!”壓制沈奇的警察說道。
聽到警察的催促,沈奇不再注視着她,又回擡頭看向前方。
“女士,我記得你剛剛還有話想對我說?”深灣警察走了過來。
“剛剛的孩子呢?”裴小雨問道。
“已經讓人送到警車上去了,我怕他看到沈奇他們太激動,你不用擔心。”深灣警察說道,“孩子太小,還不分善惡。女士,你剛剛想說什麼?”
剛剛看到沈奇的滿頭白發,看到他注視着自己的眼神,裴小雨的心裡有了一絲波動。她不知道為何沈奇的頭發已經灰白,臉上布滿不是他這個年齡該有的皺紋。
他之前究竟經曆了什麼呢?畢竟曾經是同一個實驗室的師兄妹,滿臉滄桑的沈奇讓裴小雨有些悲傷難過。
還有,孩子真的分不清善惡嗎?裴小雨覺得這個話不能說的太滿。
她又想起小男孩給自己的筆記本和英雄式的囑托,隻覺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對裴小雨的期待。他看起來很驕傲,認為自己出色完成了沈奇交給他的任務。
這本筆記本一定非常關鍵,而裴小雨選擇按照沈奇師兄的意思,先不将筆記本交給警察。
“沒什麼,”裴小雨說道,“抱歉,警察先生,我有事先走了。”
裴小雨立刻打車回到了酒店,坐在書桌前。此時陽光剛好照了進來,映在筆記本上,她翻開了第一頁。
筆記本裡寫着一行行帶着日期的娟秀字迹,像是一個日記本。
“2067年 9月14日,理工大學本科二年級在讀。剛開學,我找到了學校的袁教授,加入了細胞培養課題組。”
“我很開心。因為袁教授說如果我表現的好就可以去B國的新細胞國際公司(簡稱NCS)的實驗基地工作。”
“我想研究抗癌細胞,主攻具有吞噬抗癌細胞功能的淋巴細胞,并以此作為我一生的研究課題,做研究是我一生的信仰。”
“迄今為止癌症都是伴随人類的噩夢,但我相信随着科學的不斷進步,癌症治療的難題終究會有被人們攻克的一天,科學能讓人們看到希望的曙光。當然,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拯救我身患癌症的母親。”
“我的母親現在在經曆她人生中第一次化療,我希望她能一切順利。”
“我知道傳統的醫學救不了我的母親,隻能減緩她的痛苦。我必須要在有限的時間裡推動抗癌醫藥的發展,我将拼盡全力。”
裴小雨很驚訝,沈奇師兄從未和同課題組的人提及他患有癌症的母親。
裴小雨記得她加入袁教授課題組後她總是實驗失敗。她曾經找到沈師兄,問過他為何一直對做實驗這麼有熱情。
“我覺得做實驗有意義。”沈奇師兄說道。
“那我可能跟你不一樣,我隻是之前做的實驗很順利所以喜歡做實驗,現在總是失敗就沒有那麼喜歡了。”裴小雨說道。
“真的嗎,師兄?你純粹覺得做實驗有意義所以一直在做的嗎?”裴小雨問道。
沈奇師兄聳了聳肩,推了一下眼鏡笑着說道:“也是生活所迫。”
如今裴小雨終于知道沈奇為何說出那句話。她繼續讀了下去。
“2069年 10月11日,理工大學四年級在讀。我跟着袁教授為NCS科技公司前期的研發做了許多工作,我的細胞模拟學得并不是很好,能把模拟計算做好的應該是天才,袁教授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袁教授讓我主要負責實踐工作,在袁教授通過細胞模拟得到的最優情況下,我來實現抗癌細胞的培養。”
“2069年 10月12日,細胞模拟加速了實驗過程,我們所研究的可分裂分化的淋巴細胞即将批量生産。我被保送直博研究生,繼續和袁教授做研究,也将于後天飛到NCS開始研發工作。”
“2069年10月14日,抵達實驗基地的第一天,一切順利,但在異國他鄉也有點想母親。總之,開幹!”
“2070年10月26日,研究生一年級在讀。我已經來實驗基地一年多了,我想在這裡寫一些想法,因為我感覺這個研究基地培養的抗癌細胞——”
“它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