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耀，即便你沒有出場的費用，也想當我的模特嗎？”裴小雨問道。

陽光照在宋銘耀的眼眸，他有些猶豫，但裴小雨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他不想讓她失去興緻。

“好的。”宋銘耀答道，“你需要調色盤、顔料和筆刷嗎？畫闆和水粉紙需要多大尺寸的？”

“買點4K的水粉紙就行。我之前用的工具都放在了招待所，”裴小雨說道，“可以麻煩你的人幫忙取一趟嗎？”

“裴小雨，你會畫水粉？”宋銘耀斜倚着桌角問道，他合上手機，已經将事情吩咐妥當。

“初中的時候我其實想過走美術高考。”裴小雨說道。

“當時，你身邊的人竟然都不知道。。。”宋銘耀說道。

他害羞地笑了一下，将肯定句改成疑問句：“對吧？”

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裴小雨靠了過來，她的睫毛和發絲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光，像是鑲上了一層金邊。

裴小雨精巧的鼻子和靈動有神的雙眸完全奪走了宋銘耀的目光，他渾然不覺她的手已經偷偷摸進了他粉色西服下的白襯衫。

裴小雨摟住宋銘耀的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為了更好的了解我們裴女士，”宋銘耀的指尖輕碰裴小雨的鼻子，笑着說道，“我打聽過你學生時代的事情。”

拿錢調查女朋友，這很霸道總裁。聽聞宋銘耀這麼說，裴小雨點了點頭。

裴小雨不再說話，她的目光再次被宋銘耀的腹肌吸引，宋銘耀看到裴小雨又一次低下頭去。

“啊！！！”裴小雨忽然發出一聲驚歎。

不好。

宋銘耀的心跳再次加速，他連忙捂住襯衣，他的内心十分慌亂，也扣不上襯衣的扣子。他不得不攥住裴小雨的手，好讓她的動作停下來。

裴小雨有些不高興，宋銘耀稍稍用力，她的手腕就有些疼了。

“不要看！”宋銘耀喊道，“不要看，我求求你，你會被吓到的。”

宋銘耀的手在顫抖，神情中充滿了悲傷，他好像對自己的身體很厭棄。

可那明明是近乎完美的身形，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膚色白皙透亮，緊實的肌肉如同雕刻出來的一般。

“你在遮什麼呢，宋銘耀？”裴小雨問道，“它很好看啊。”

宋銘耀一臉疑惑地看向裴小雨，他慢慢将手移開，露出被遮擋的部分，那是一條泛着光的紅線。

紅線和宋銘耀的身體融合在一起，不像是貼上去的，倒像是刻在了他的身體裡。紅線并不鮮紅醒目，而是淡淡的，紅線上面仿佛灑了銀粉，閃閃泛光。

紅線不僅有一條，而是從一個主幹往外生長，到末梢的部位會變細，顔色會變得更淺。看到那如同樹枝一樣的紅線的第二眼，裴小雨還是覺得很美。

“你紋的紋身很好看，它竟然是發光的。”裴小雨說道，“不要緊張，我沒有被吓到，宋銘耀。”

宋銘耀歎了口氣，他的眉頭微皺，主動将襯衫的扣子一個一個解開。

宋銘耀的腹部有兩條紅色發光的線，那紅色的線從宋銘耀的腹部開始慢慢往上延伸，像是有生命力一般，一直生長到胸口。

在胸口處，是一個紋成心髒樣式的紋身，那是一顆火紅的心髒，顔色要比其他地方的紅線要重。

它像是一顆價值連城的泛着光芒的紅色寶石，被罩在幾乎透明的玻璃容器之中，宋銘耀的身體宛如精美的藝術品。

“你什麼時候紋的紋身，宋銘耀？真的好看！”裴小雨說道，“我以為都是那種很深的顔色，你這個好像跟其他人的紋身不一樣，還在發光。”

裴小雨對宋銘耀的身體很好奇，她盯着“紋身”看了許久。

宋銘耀很緊張。

即便裴小雨對自己的身體贊不絕口，宋銘耀也根本聽不進去，因為裴小雨口中的“紋身”實際上是宋銘耀體内的血管。

他已經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自己變成這個樣子了，愛上裴小雨之後，從他的指尖開始皮膚慢慢褪色而變得透明。

宋銘耀的皮膚的顔色就像玻璃一樣，血管立刻透了出來，最開始隻是指尖，他還能戴着手套來掩蓋，後來，他全身都透出紅色的血管。

在裴小雨離開後的一個夜裡，他做了春夢。當夢醒之後，他發現自己已經因為春夢引發的燥熱而将衣服脫掉，他裸露的全身都是紅色發光的線路。

不光是皮膚的顔色變淺，他的瞳孔和發色也慢慢變得也不一樣。

他隻好用女人慣用的白粉塗抹全身，來遮蓋那些恐怖的紅線。并找借口說自己染了頭發，戴了美瞳。

他無法忍受自己。

不像人類，真的很醜陋。

在那個難以入眠的夜晚，宋銘耀站在陽台的落地窗前凝望着這個繁華的都市，他将一切踩在了腳下。

但他看到自己的指尖，他卻隻覺人生虛無。他的身體每時每刻都在提醒他身邊的事物全部都不屬于自己，他的目光所及之處仿佛會被瞬間摧毀。

他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仿佛被世界抛棄，獨自面對這無盡的黑暗。幻滅感如同潮水般淹沒了他，讓他幾乎窒息。

是宋銘耀對裴小雨心動後觸發了這一切，她讓他的身體逐漸偏離正常的人類，但他不怪她。

他隻恨自己是個怪物，總是要抑制自己對她的愛意，不能給她更熱烈的愛，不能再多愛她一點。

“我覺得很好看啊，就像是。。。”裴小雨說道，“花的脈絡。”

裴小雨随手摘下一朵白色玫瑰的花瓣，放在宋銘耀的眼前。

陽光透過花瓣，将花瓣照得透明，照出花瓣的脈絡。那獨特的線絲從花瓣的基部出發，向着邊緣蔓延，像是無數條透明的小溪，緩緩流淌在柔軟的花瓣肌膚上。

“花瓣的脈絡将養分送到各處，是運輸養分的脈絡撐起了這個生命。”裴小雨說道，“它不可或缺，是生命的奇迹。”

宋銘耀的心髒不斷跳動。

“就像你一樣，宋銘耀，你對于我而言，也是生命的奇迹。”裴小雨說道。

宋銘耀愣住了，他很久沒有開口說話。從見到陳宇澤的那一刻開始，他覺得自己身邊的世界在崩塌和破碎，一切分崩離析。

裴小雨的出現慢慢讓世界恢複了原本的樣子。

他看着裴小雨開門領了水粉的用具，看到她換上易洗耐造的衛衣，調好顔料站在自己面前。

她忘記穿護具，扔下顔料盤将頭發梳起，穿起套袖和圍裙的樣子真的好可愛。

“把襯衣脫掉吧。”裴小雨仰起頭說道。

宋銘耀的眼神帶着詫異：“你說什麼？”

“嗯，把褲子也脫掉吧。”裴小雨說道。

宋銘耀的臉立刻又有了绯色，她這麼可愛的人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她說出感人的話，怎麼又這麼低俗。

“宋先生是不願意嗎？”裴小雨問道，眸子裡面帶着失落，“宋先生不想當裸模？”

“對。”宋銘耀冷冷地說道，他将臉瞥向一邊。

很久沒有聽到裴小雨回話，宋銘耀的目光又重新落到她的臉上，看着她嬌嫩的臉蛋寫滿了失落。

宋銘耀歎了口氣，說道：“給我一條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