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宿瑤見他下得專注,便不再打擾。離開時瞥見書案後的座椅,原本好好的雕花扶手碎了大塊,順嘴問了句,“師傅你這座椅怎的壞了。”
晏庭頭也不回,拂袖将之化為一團白煙。雙眸依舊專注于棋盤,“這式樣舊了,正準備換了。”
宿瑤心想師傅真是家大業大,多好看的椅子呀,說散,就散惹。
這條大腿,自己可得抱緊了。跟着他混,到時候把不喜歡的椅子随便賞自己一把,豈不是吃喝不愁了?
宿瑤走後,晏庭擡起頭,面色蒼白,眉眼中溢出了沉沉的倦意。
他對着書案處,随手一揮,變出了一把一模一樣的椅子。思忖了一下,又揮手改成了另一種樣式。
合目打坐,稍稍調息了一陣,才走出門去。
短短一會兒功夫,宿瑤竟趴在涼亭中睡着了。
也好,不用想法子蒙住她的眼睛,也省得跟她解釋了。
施了法讓她沉沉睡去,捏了片雲欲要啟程時,他看了看千百年來花開不敗的山櫻。
“連它都仿佛是特地等你歸來般。”看着熟睡的宿瑤,眼中的溫柔不加掩飾。
擡手折下一截簇擁着繁花的櫻花枝,放進了宿瑤的法器袋中。
等到宿瑤一覺醒來,人已經躺在了熟悉的小床上。
寝院還是那個寝院,熾陽卻不見了影子。
她起身出門想要尋一尋,走遍了整個乾萊都不見一個人影。
平時還能見到幾個人的月落山,此時也是空空如也。
她郁悶地回到寝院,在屋内走來走去,想不明白怎麼出去了幾天,回來整個仙派就空了。
難道是…尋仇的上來屠門,自己和晏庭成了唯二的幸存者!?
她心想這一天還是來了,終于讓她等來了劇本。接下來就是師徒二人背負血海深仇,四處查探兇手,為滿門弟子報仇!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她在屋内翻來翻去,找到了熾陽的家當。
嗯,連最值錢的寶貝都在,說明熾陽沒能及時逃走。
她又在院子内找來找去,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麼血迹。
院子裡除了一層灰,什麼也沒有。
嗯,熾陽平日裡每天都會清掃一下院子。從這層灰看來…慘案已經發生了幾天了。兇手必定早已遠走高飛。
秉持着嚴謹的辦案态度,她又去了會武場,議事堂,都沒有發現血迹。
不知是哪裡來的自信,讓她愈發笃定,這一定是團夥作案,連血迹都清理得這麼幹淨,愣是沒見到一滴。
她深深皺起了眉頭,趕忙去找晏庭了。
晏庭正坐在石頭上阖目調息,宿瑤兩步并作一步跑地沖進來,神色緊張地看着他。
他悠悠地睜開眼,看着宿瑤的表情,還以為是自己哪裡露餡了,讓她如此擔憂。
“其實我并…”并無大礙。
“不好了師傅,乾萊派全派是慘遭毒手,被屠空了!”宿瑤急說到,認真的表情讓晏庭都差點信了。
“此話從何說起?”自己也沒有察覺到血腥之氣,隻覺得這山上安靜了許多。
“整個門派都沒人了,值錢的東西都還在,這不是全派上下遭遇不測,是什麼!”
宿瑤想到她那可憐的室友,二人最後一面還是在探春坊内花前月下把酒言歡,眼眶都開始紅了,“可憐了熾陽,年紀輕輕的…”
怎的就沒了…
晏庭思索了一下,站起身回到屋内,在桌上拿出了一張紙。
原是須鳴讓扶柳來傳話,見晏庭和宿瑤都不在,他便留下了一封傳音信。
展開信,扶柳憨厚的聲音傳來,
“晏庭長老,再過十日就是上清扈豐掌門一百六十歲的壽誕。師傅領着我們全派上下前去賀壽了。
上清包吃包住,您無需帶太多盤纏!壽禮也不必準備了,我師傅都備好了!若是你看到了信,請務必速速趕來!一定要帶着宿瑤跟上我們呀!”
看着大師兄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宿瑤尴尬地沖着晏庭微笑。
晏庭:“被屠派了?”
宿瑤:“我這不是擔心大家夥嗎,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這乾萊長老們也是心大,覺得全派上下并無何物值得看守,蹭飯可比守着那些個不值錢的小玩意兒要緊多了,索性一個人都未留,大門敞開,對四下的鄉野賊子們很是放心。
宿瑤看着晏庭,問他何時啟程。
“你若準備好了,就出發吧。”連乾萊這等仙派末流都受到了邀請,想必其它兩派也前去祝壽了。
去看看也好,自己許久沒有下來管過修仙界的事,剛好知曉一下如今下界是何種光景。
“啊啾!”剛剛被宿瑤念叨着“英年早逝”的熾陽,正跟着全派蹭飯的大部隊禦劍高飛呢,突然打了個噴嚏。
“奇怪,這也不冷呀。”嘟哝了一聲,繼續火速前進專心趕路去了。
修仙界的三路大隊人馬,一齊飛往北方,浩浩湯湯地奔行于天際,朝着那玉門金阙的上清派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