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頸上一層薄肉在被熱氣捂過後很快泛紅,生出一片旖旎之感。
曹栎動作一滞,攥着那塊溫熱的濕布,靜靜懸着……畢竟再向下,就輪到他扒他衣服了。
“李希胤,你真是欠我的,我不看,我不看行了吧。”曹栎嘴上幽怨道,隻是把他暴露在外的肌膚仔細擦拭一遍,轉眼替他褪去外頭那不合身的衣裳,取來白袍。
“嗯?”曹栎将衣物一抖開,才發覺店小二買來的衣物也是中原樣式……關内的大小事物,在這座鬼城裡,似乎都不少見。
他想着,為李希胤穿上了明顯厚重許多的白袍。
再扶起他,任由歪着的腦袋靠于自己肩上,一雙手攬過他腰間,準備為他系上系帶。
卻又在此刻再次僵滞,指尖捏着長帶,止不住輕輕顫動,難以凝神。
曹栎屏息垂眸,目光不由自主地落于李希胤腰肢,那腰身纖細得仿佛輕輕一掐就能折斷,白袍之下隐約勾勒出柔和線條,氤氲着讓人生出憐惜之感。
曹栎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隻知回神過來時心口猛然一心悸。
這種感覺,與他在喜堂閣樓上被鬼城主刺下一匕首時,别無二緻。
瞬時,他羞得兩眼一閉,忙将手邊這塊布噗嗤一聲扔進木桶中,還擊起好些水花落得一地。
他急忙起身将李希胤抱上床榻,替他掖好被褥後,終于感覺自己心中的穢亂之思被扼制下去。
……
屋内愈漸黑下,曹栎起身點上幾處燈燭。
而後将一燭台放于銅鏡前,對鏡一瞥身後的紅裳。
那抹紅實在豔麗刺目……
除了大喜之日喜結連理的新郎新娘,他再想不到其他合适的場合了。可到底也是店小二跑的一趟,而且衣裳做工細緻,并不比曹氏那些紫金絲織就的公服差。在中原,紅色是大喜之色,那他再次穿上,也不為過。
正想着,曹栎已解開自己的衣裳。
照着銅鏡朝自己肩頸之下看去——
心口原有一個猙獰可怖的傷口,此刻已然近乎愈合。
曹栎按過傷痕隐約處,果真不再像之前那般疼痛。這并不是幻象,痛意也絕不是他能掩蓋過去的……
鏡中紅燭搖曳,曹栎擡眸看向身後已經睡去的李希胤。
此刻,他整個人埋于被褥中,看着大可任人擺弄。
卻在那夜震袖而過,飛身躍入閣樓之間……
等等。
若他沒記錯……
他當時上下探查,十分确認那座閣樓如土築夯實一般,密不透風,并無窗牖。
唯衆小鬼站定的大門處可供人出入。
可自拜堂伊始,大門就被鬼族人封堵起來,根本不可能讓後來者入内。
“……”不及将那身紅裳穿好,曹栎就端着燭台快步上前,站在床榻邊。
同時俯身向下看去——
李希胤前額發間,卻什麼痕迹都沒有。
“難道……是我想錯了?”曹栎退身開來,扶着桌沿走到窗牖處,輕啟窗扇。隻見華燈初上時分,長街一片熱鬧場面。
真是與疏州城沒有兩樣。
……
曹栎“獨守空房”,東走走西走走也毫無興緻。
罷了,還是留些力氣明日折騰吧。
想着,他施法術熄滅燈燭。
着一身紅衣,睡在李希胤身邊。
擡手間,再為對方掖掖被褥。
先前在曹府被族人偷窺的那一夜,他和李希胤還是分卧兩榻中。
怎麼如今沒人時時刻刻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了,他曹栎還要與李希胤走近。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出關後折騰如此之久,舟車勞頓,至今不曾好好歇息過。
若直往東北方走,便能見到那縱橫千裡之北嶺……
曹栎阖眼,伴随一陣暗香入眠時…
隻記得自己不曾心無旁骛地走過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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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铛——”
“铛——”
周遭一片冥暗之時,三聲如鐘鳴般的聲響震蕩城内。
“烏粉絲哎——烏粉絲哎——”
長街最熱鬧繁華處,老夥計舉着長勺敲擊銅鍋,霎時,一陣刺鼻的熟肉味随着他的叫賣聲彌散開來,蔓延入街頭巷尾各個角落。
曹栎被如此聲響震醒時,恍惚間摸到身邊一片冰涼!
他驚得坐起——
卻見李希胤不知什麼時候站定窗邊,眸光深沉地看向沿街衆鬼歡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