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埃拉圖斯出了門。走之前他用警告意味的眼神看向奧維德,大有“你敢做什麼不該做的我就殺了你”的意思。
埃拉塔很激動,仿佛做了一件逆天但隻有她能做到的事讓她很有成就感。
尤利娅:“你都安排好了嗎?奧維德?”
奧維德:“安排好了。我聯系上了提比略大少爺身邊的親信,明晚我們就送您去他身邊。”
尤利娅:“好。記得我說的,不要讓将軍和我父親知道。我的要求隻有這個。”
奧維德:“……好。我知道了。”
尤利娅朝他伸手,奧維德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把懷裡抱着的書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尤利娅:“這都是這些天寫的不錯的詩歌。你的也在其中。這是有關農業的。”
奧維德:“您到底想耍什麼手段呢?我很好奇。”
回想起接到回信時的感受,奧維德心裡五味雜陳。
出于私心,奧維德很巧妙的把自己的名字藏在了詩裡。他喜歡炫技,表現自己在語言運用上的技巧,但沒指望尤利娅能看出來。
沒想到,尤利娅不僅看了出來,還寫了回信。
埃拉圖斯問他:“怎麼了?她寫的這些是想表達什麼?”
奧維德敏銳的察覺到尤利娅的暗示,她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她一早就知道埃拉圖斯的情詩是别人代筆的,她這封信就是給他寫的,她欣賞他,想利用他!
奧維德:“她……她是在表達自己對愛情的向往,和希望婚姻生活美好的願望。”
埃拉圖斯臉紅了,他點點頭:“啊,原來是這樣啊。”
奧維德:“她希望我能把一些詞句修改的更優美。”
埃拉圖斯:“那你改啊。快。”
奧維德攤開紙筆,開始一邊抄寫一邊修改内容。
在寫到字母T的時候,奧維德手抖了一下。
墨水弄髒了紙面,埃拉圖斯連忙叫他換新的羊皮紙再寫。
奧維德:“不,不用。尤利娅小姐喜歡節儉的人,她不喜歡浪費。反正之後她還會再抄一遍。”
奧維德看着尤利娅意味深長的表情,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子和臉,那黑而蜷曲的長頭發都被盤了起來,以免被發現她不是埃拉塔本人。
他突然緊張起來,再次強調道:“小姐,我隻是招了奧古斯都煩,但我不想惹他發怒。您父親懲罰人時冷酷無情且毫不動搖。”
尤利娅:“對,所以不能讓他發現。”
奧維德:“我隻想得到雅典大學的推薦信。我不想…太複雜。”
尤利娅:“雅典…雅典也是個好地方。你想要去那裡求學,為的是成為律師吧?”
奧維德點點頭。
尤利娅:“好說。那我們先來聊聊這本書的事。”
她翻開第一頁:“奧維德,你會寫藏頭詩嗎?如果給你幾個字母,你能把它們寫成什麼樣的作品?”
奧維德的表情變得幽深:“我隻能把它們通通變成情詩。”
尤利娅:“之後我會再出三個題目。内容我還沒想好,不過,我知道你以後該怎麼寫。”
奧維德不大明白她的意思:“您是想提前告訴我考試的題目,叫我迎合您父親的喜好嗎?”
尤利娅搖搖頭。
“我父親不會關注你這麼年輕的詩人。聽說你在梅塞納斯那裡也隻是個預備選項,連正式幕僚都算不上。”尤利娅說。
奧維德:“我還想進入政界,不想隻加入梅塞納斯先生捐獻的幕僚小組,隻能為他和他的主人寫贊歌,寫戲劇故事。”
他之前是故意被趕出來的。
尤利娅:“你要是沒有人支持,僅憑你的辯論才華是很難出頭的。如今誰能出頭,誰不能,全憑我父親說了算。你不會成為第二個西塞羅,時代不同了,奧維德。更何況奧古斯都對西塞羅的态度你也很清楚。”
奧維德屈服了,他低下頭:“您真讨厭。明明那麼漂亮的一張小嘴,卻說出這麼無情的話。”
尤利娅下意識的摸了摸嘴唇。
她有些懷念提比略的觸碰了。
她将書朝他推:“這是一本冊子,裡面是我叫你抄錄的詩集。這本冊子叫《農婦》,編号是S,和1。以後你要給我寫求愛的詩,或者幫人代筆寫求愛的詩。首先,整首詩你要寫成四段式的結構。其次,哪一段的首字母是S,就意味着這一段所藏詞的内容來自于《農婦》。同理,你要幫我再抄錄另外三冊,它們都有各自的首字母,編号分别是2、3、4。對應的是第二個字母、第三個字母和尾單詞首字母。”
她咬着指甲,磨磨蹭蹭的寫了一段内容。
“比如這段内容,想要了解它的真正含義,必須對照《農婦》這本詩集。”她把寫好的内容推到了奧維德的面前。
奧維德看了一會,一下子理解了尤利娅的意思。
她竟然是在要他幫忙發明一種“暗語”,或者說“密碼”。
通過這種“暗語”,即使内容被所有人看見,如果不了解解碼規則,都不能明白背後真正的含義。
尤利娅給他的第一封回信裡,正是寫了幾日晚上見,和“提比略”這個名字。
她要見這個人,但她不想讓父親和将軍知道。
其實尤利娅想過自己求一求屋大維或者阿格裡帕,再不濟尋求瑪爾凱路斯的幫助,也能去探望提比略。
但她很讨厭這種求人的感覺,她偏偏想試試有沒有什麼辦法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成這件事。
抓住奧維德純屬僥幸,在粗淺了解他的背景後,尤利娅确信他會是個有用的人。
真是巧了。本來看上的是埃拉塔哥哥的身份,可以幫她瞞着阿格裡帕,可以稍作拉攏,沒想到卻遇上了這麼一個有趣的家夥。
尤利娅:“你不是喜歡在詩裡藏字嗎?那就貫徹到底吧。”
這幾天,她一直打着喜歡詩歌的名義讓想給她寫詩的人送詩給她,埃拉圖斯也是其中之一,因而并不顯眼。
和埃拉塔在一起玩了幾天後,屋大維也接受了她們關系好的事實,并沒有阻止她們黏在一起。于是今晚她悄悄找奴隸代替她,自己則成功跑到了埃拉圖斯家,一時之間也沒有人發現。
奧維德知道提比略這個名字後,便開始打聽他最近發生了什麼,尋找他在軍隊的熟人。
波諾和托比奧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和奧維德了解情況,奧維德說其實是一個貴族小姐派他來的。
“他在單獨的房間,就在将軍營帳的旁邊。”奧維德說,“傷勢恢複的比較理想,叫您不要擔心。”
尤利娅歎了口氣。她都被提比略他老媽威脅了,她能不擔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