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夠招待總督而不至于失禮,尤利娅的小院子有專門待客的地方。平時她也喜歡在那工作,阿格裡帕并不介意她弄得有些雜亂的書桌,她也從不收拾。
斯特拉波和瑪爾凱路斯的到來陣仗不小,奴隸營地像是小型城鎮,此時不少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兩列士兵和前頭騎着高頭大馬的人身上。
“叫他們别看了,各忙各的吧。”斯特拉波揮了揮手,“别弄得人人都那麼緊張。”
瑪爾凱路斯對着銅鏡上模糊的影子整理了一番儀容,心想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麼…
不,首先,他得控制自己的脾氣。千萬不能對表妹發火。她隻是個女人,她隻是個女人,她隻是個女人。
尤利娅站在院子裡,戴着頭巾招待他們。
她的小廚房加班加點的烹制食物,小院内燈火通明,那兩列士兵走到院外,便自發的将這裡圍了起來,阻擋所有人好奇的視線。
“這樣真的好嗎?”尤利娅探頭探腦,“弄得所有人都以為這裡住着的人不簡單…我感覺好危險啊。”
斯特拉波看見她,欠了欠身,尤利娅也鞠躬行禮。她直接無視了想要上前拉住她手的瑪爾凱路斯,自顧自的轉身進了内院。
瑪爾凱路斯灰溜溜的收手,摸摸鼻子。
斯特拉波饒有興緻的打量着這對年輕夫妻,腦海中回憶着和阿格裡帕一起喝酒時閑聊的内容。
“那孩子…不,如今已經不是孩子了。她很特别。”阿格裡帕說,“脾氣古怪,性情乖張,有各種奇怪的想法…我時常覺得她不把自己當做孩子。”
“小孩都是這樣,把自己當做大人。認為自己很成熟。”斯特拉波說。
阿格裡帕:“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她…嗯…是不是有點早熟了?”
斯特拉波:“我倒是聽說過有個奇人,好像是神迹。三歲就能背誦所有禱詞,六歲就掌握辯論術。她是嗎?”
阿格裡帕:“我不确定。或許是。”
斯特拉波:“真的嗎?”
阿格裡帕點點頭。
斯特拉波:“那可惜了。哎。”
進了内院,尤利娅打開頭巾,親自“伺候”兩位男性貴客進餐。待二人的餐食都擺放完畢,她才躺在軟榻上開始吃東西。
“您知道阿格裡帕大人遭遇了什麼麻煩嗎?”她問。
斯特拉波:“知道一些。但不知道全部。我也在等戰報。”
尤利娅:“我很擔心。您能透露一些嗎?”
斯特拉波笑道:“那我說了您豈不是更擔心嗎?”
尤利娅:“我…或許有些自不量力吧。但也想學着分擔一些他人的痛苦。您能答應我的請求嗎?”
斯特拉波看着她的眼睛,隻覺得眼前的少女眼神幽幽,甚至帶着一絲挑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的手頓了頓:“據說是遭遇了襲擊。但并不是一般的遇襲。”
尤利娅:“難道說,有預謀的?有裡應外合之類?還是重要的人物或者财物遭受損失?”
斯特拉波的手指在盤子邊緣滑動:“您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再說,這可是重要的軍事機密。”
尤利娅視線移到一旁,她翻了個白眼。
“或許有用,或許沒用。您不願意說就算了。”
哪有話說一半,挑起人好奇心又閉口不談的事?就是故意的。
斯特拉波:“好吧。這些的确不适合拿來說。不過将軍走前特地跟我交代了一些對您二人的話。”
瑪爾凱路斯擡頭意外的看着斯特拉波。
“您說。”
尤利娅撓了撓臉,心想,不外乎又是那些勸和不勸分之類和稀泥的安慰話吧。阿格裡帕雖然關照她,但總是不遺餘力的鼓勵他們夫妻和好。
斯特拉波:“他說,他不在的這期間,可以把我看做他。有什麼想說的可以跟我講。我可以代替他照顧你們。”
尤利娅:“您知道将軍是怎麼照顧我的嗎?”
斯特拉波:“當然。他都告訴我了。他說您幫軍屬做的那些工作都很出色,我會繼續幫您聯系的。還有您最近學習手術需要什麼原材料,需要什麼人員,都可以告訴我。好嗎?”
尤利娅意外的看着斯特拉波,點頭。
斯特拉波:“您不知道吧,其實我對于後勤工作尤其是錢糧統計之類的内容頗有心得。我家是做生意起家,而且做的是在商品中倒買倒賣的生意,可以說是商人中的商人。即便如此,看過您做的帳我依然很驚歎。所以阿格裡帕交辦的事,我沒有什麼不贊成的。”
得到意料之外的肯定,尤利娅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臉。
斯特拉波:“不過您畢竟是女眷,無論做什麼,我們都得考慮在軍中的影響。我當然理解您的能力和貢獻,但絕大多數士兵是無法理解的。他們的腦子裡隻有女人是不能參與軍務的,這種想法。我們的軍隊畢竟是與女性生活隔絕的地方。所以,您真的想做些什麼,我都歡迎,但并不能給您與之匹配的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