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人打聽,宗門内大多數人對聞弱衣都是贊不絕口。
她因此想見見這聞師姐,但宗門内連她一幅畫像都沒有。宋襄文不知道她何時歸來,也許再也不回來了吧!
後來,陰差陽錯她将這個院子打掃了一番,慢慢種上花草,精心養護。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許是無聊打發時間,也許是在等那位天才師姐回來,想見見她。
她沒想到,索性不想了,自己開心就好。
有一日她種了一棵山茶花,她的内心認為這位素未謀面的聞師姐就像山茶花一樣。
如今看來是她想錯了。
山茶花一天天在變化。
不過奇怪的是,師尊并不喜歡她來這裡。她讓自己少來這個院子。
偶然一次機會,她被冤枉了。于是跑了,彼時大雨傾盆,雷聲響裂。
她害怕打雷,但絕不承認自己沒做過的事。
良久,師尊找來,向她道歉,帶她回去時,又囑咐她讓她少來。
但是宋襄文沒管,還是常來。師尊沒說什麼了,應是覺得管不住自己,便任由自己去了。
思緒回憶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但宋襄文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于是招呼聞弱衣吃糕點。
“師姐,師姐,快吃,這是我師尊親手做的甜糕,而且還是嘗試的新品種,真的很好吃,我特地帶來給你嘗嘗的。”宋襄文邊說邊塞了塊甜糕到嘴裡。
聞弱衣也沒有推辭,嘗了一塊,确實好吃,便沒吝啬自己的誇獎。
“是吧!我就說好吃,沒騙你。”
宋襄文又扯了其他的話題,基本上是她說,聞弱衣聽。
聞弱衣閉着眼睛曬太陽,又有人在她身邊講故事。
一時回憶起從前某個午後。吃完飯,爺爺也是這樣做的。
可惜了,他早已不在了。
宋襄文:“之前我随一位師兄外出摘草藥,那位師兄生的高大威猛,但不苟言笑,我同他搭話,他卻不回答,弄得我一陣郁悶。後來,到了目的地,我們遇到了一窩兔子,這位師兄立刻化身‘貼心小棉襖’,想将兔子帶回去養。”
“臨行分别時,他扭扭捏捏地說希望我不要告訴他人,以免影響他在外的形象。”
“我當場就笑了,不過還是答應了他。”
“還有,還有……”宋襄文小嘴叭叭不停。
她又講了以前遇到過的趣事,聞弱衣都一一聽了,時不時給出回應,腦中還浮現她那時的表情,應當很可愛。
一天過去了,她還舍不得走呢,怕是想住在這與聞弱衣徹夜長談,但這是不可能的。于是隻好白天來,一連幾天如此。
今日再次端了碟宋吹影做的糕點過來,嘴裡還含着一塊,見聞弱衣在房中打坐,沒有打擾她。
凳子還沒坐熱,就被師尊喊住了。
“襄文,回去了。”宋吹影道,恰巧此時與房中打坐的聞弱衣對上了眼,她略含歉意地朝聞弱衣點了點頭。
又語:“你聞師姐在打坐,不要去打擾她了,你坐在此處也無事,不如随為師回去修煉。”宋襄文聽完後,不情不願地回去了。
待她們離遠了,宋吹影歎了歎氣說:“别與你聞師姐走的太近,她與你不是一道人,無法相伴而行。”
宋襄文嘟囔着,沒回應,表情十分不願。
宋吹影心中無奈,隻是言:“今日修煉後,可以多吃一碟。”往日宋吹影都會限制她吃多少。
今日不同,宋襄文明顯開心了不少。
她摸了摸自家徒弟的頭,給她整理了衣襟。
而聞弱衣關好門繼續修煉了。
許久之後,一團黑霧慢慢向聞弱衣聚攏,将她圍住,逐漸形成一個人影,她環抱着聞弱衣的腰。
“姐姐,近些年來過得可好?”女子右手撫上聞弱衣的面頰輕笑。
聞弱衣眼皮都沒掀開,直接沒搭理她,她也不惱,腦袋微微向前貼着聞弱衣的臉。
彼時聞弱衣調息來吸收靈力,緩緩開口:“這裡是蓬萊仙山,不想死,就盡早滾。”
本是好言相勸,女子卻不聽,隻是輕輕動了一下,在聞弱衣耳朵邊小聲道:“好久不見姐姐了,太思念才過來,我剛來,姐姐便要趕我走,真是傷妹妹的心。”
女子捏了捏聞弱衣的耳垂,狀似無意問:“姐姐難道不想我嗎?”
聞弱衣冷笑一聲,說:“你覺得呢,滾下去。”
女子聽了沒動,她講:“太久不見姐姐了,想與你多親近親近。”
沒人回應,屋子裡一下靜默下來了。
聞弱衣搭在膝上的手摸到腰間墜着的青色箭頭一扯,一按,“咔嗒”一聲,變成了一支長箭,劃向女子白淨細膩的脖頸,這些動作不過在一息之間就完成了。
女子脖頸立刻噴湧出大片鮮血,有幾滴灑到聞弱衣的臉上,她也不在意,掙脫此女。
那人被聞弱衣甩到地上,她擡手摸了摸脖子,一手鮮血。
手中大片紅色充斥她的眼球,女子一時大笑,極其瘋狂,她說:“喀喀……姐姐,你還是……還是這麼狠心啊……下手毫不留情。”
聞弱衣拿出手帕仔仔細細擦着箭頭,将它從頭到尾擦個幹淨,然後才按回原來模樣,重新挂到腰間。
直到做完這些,聞弱衣才垂眸看她冷聲道:“對你,不需要留情。”
女子對上聞弱衣冷漠的目光,笑了起來:“……喀喀,姐姐……上一次……上一次你也是這樣的……也是這樣幹脆利落地殺了我的。”
“我記得我曾經說過,讓你别出現在我面前,見一次,殺一次。”聞弱衣盯着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喀……我……我才不要,姐姐……下一次,我還要……還要來找你,你擺脫不了我的。”女子艱難回答。
“随你。”說完聞弱衣蓦的笑了,又語:“那我倒是要看看,你這一次複活又要用多少年!”
女子目光渙散,早已沒有了生息。
下一刻消失在聞弱衣面前,隻餘一攤血迹。
聞弱衣使了清潔術收拾好,縱使如此,屋内仍然彌漫着血腥味,彰示着剛剛的一切并非幻影。
她坐在床上,朝着某一處發呆。
一晃又是幾日而過,聞弱衣在院中看書,餘光瞟見宋吹影站在門外。
她将書反扣在桌上,起身走過去開門。
“宋師叔,請進。”
“不必麻煩,我就不進去了。”
聞弱衣沒強求,瞧見宋吹影遞了食盒給她,說:“這是我做的一些吃食,聞師侄收下吧。”
“多謝。”
“沒有打擾你吧!”宋吹影有些不太确定地詢問。
“不曾。”
“那便好,我也沒什麼事了,先走了。”
“慢走。”
“好。”
此時奚和舟來了,與宋吹影打了個照面,兩人點頭一笑,算是打過招呼了。
聞弱衣将奚和舟帶進院中坐下,她斟了杯茶推向奚和舟,也不開口說話,等他講。
奚和舟順手端起抿了一口,也不着急,隻是擡頭“望”了幾眼,目光忽而停到一處——那是最東邊的一棵山茶樹。
“好看。”他彎了彎眉眼,沒頭沒尾地來了兩個字。聞弱衣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後“嗯”了一聲。
“這院子到底是花了心思的。”
聞弱衣:“嗯。”
奚和舟打開折扇,輕輕揮動,她向奚和舟那瞥了一眼,卻發現楓葉吊墜上沾染上了一抹暗紅。
待她收回目光放在書上時,才開口:“和舟小師叔。”
奚和舟:“嗯?”
“你所來何事?”
他聽後笑答:“無事便不能來了?三年不見,小衣倒是與我生疏了。”
明知此時是玩笑,聞弱衣還是認真解釋了:“沒有,沒有生疏,也沒有三年不見,我們不是幾天前才見面麼?和舟小師叔多慮了,我隻是問問罷了。”
因為是關系極好的人,不想讓人誤會。
“好。”随後又講:“小衣此後如何打算,是留在蓬萊,還是繼續外出遊曆?”
“應該是過些日子就要下山了。”
“如此,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面了。”
靜默一瞬,聞弱衣開了另外一個話題:“和舟小師叔,吊墜髒了。”
奚和舟搖着折扇的手一滞,極其短暫,但是聞弱衣還是捕捉到了。
他收起折扇,言:“許是在哪碰見髒東西了。”奚和舟擦着那點暗紅,眸中閃過一絲厭惡。
“可幹淨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