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弱衣趕了回去,胸口還有血,但她沒有管。
來到除靈閣,這裡僅有兩位長老,沒有其餘人,奚和舟似乎剛和杜西京拌完嘴,一個笑眯眯的,一個不說話。
“回來了?”
“嗯。”聞弱衣将任務卷軸放到了架子上,将身份令牌還給了杜西京。
“今日回來的這麼快,是此次不太棘手,還是聞師侄的修為又強了。”杜西京拿着卷軸查看,處理一些日常事務,抽空打趣道。
聞弱衣輕輕“嗯”了一聲,她的狀态有些不好,心不在焉的,然後問:“師叔們有何事找我?”
奚和舟沒開口,隻是溫和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的傷口欲言又止,在聞弱衣剛剛進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感知到聞弱衣受傷了,心下擔心,不過現在有外人,他不好說什麼。
“先前北梁國是你接的卷軸,處理靈作亂的事情,最近有些風言風語,傳出來你當初搶了一個宗門的除靈任務,傳我們蓬萊仙山勢大壓人,故意如此,此事屬實?”杜西京也不廢話,直接詢問了。
聞弱衣眉心微皺,不知道又是哪裡傳來的這些,不過确實屬實,這是她的過錯,自然由她一力承擔。
沉默片刻,她言:“确有此事。”
杜西京翻着卷軸的手一頓,沒想到聞弱衣這個一向看起來乖乖的師侄竟然真的做了這件事,雖然不算什麼大事。
他若無其事地處理事務,早該認識到的,這一輩沒什麼乖巧的孩子,全是些刺頭。
讓他頭疼。
杜西京輕輕歎了口氣,說:“罷了,你去處理一下吧!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不好說你什麼了。
“是。”聞弱衣恭敬行禮,奚和舟同聞弱衣一起走了,走之前杜西京還不忘奚落他一番。
奚和舟好脾氣地笑了笑,沒有在意。
出去後,奚和舟感覺聞弱衣走的極其快,預感不抓住的話很久不能見到她了,于是立馬握住聞弱衣的手腕言:“小衣受傷了,不必這麼着急,先處理一下傷口再去,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聞弱衣點點頭,她這才感覺到有些疼痛,之前都沒什麼知覺,一直是麻木的,因為那個小孩的死,讓她想起來了一個人。
那個人也是在她懷中死去的,自己無能為力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奚和舟給她拿了藥,然後就出去等着了,宋襄文聽聞師姐受傷,急匆匆地趕來了,但是見到聞弱衣的時候,還是别别扭扭的,她說:“别誤會,我隻是受人所托,給你包紮。”
“我知道呀!”聞弱衣笑了笑,衣裳半褪,自己上藥,發現不行,然後宋襄文走過去說:“給我吧!”
“好。”
宋襄文給她上藥的時候,發現聞弱衣忍着疼痛,于是施展靈力,讓她一下子不那麼痛苦了,聞弱衣抿嘴一笑,這人真的是,口是心非。
包紮好後,宋襄文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是看見奚和舟在站在聞弱衣面前關心人,嗫嚅了一下,見到聞弱衣的目光後又移開,然後立馬跑了。
聞弱衣微微愣了一下,奚和舟垂眸望着她詢問:“怎麼了?”
她這才收回目光言:“無事。”
話落擡頭,發現奚和舟眼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樣,聞弱衣淺淺一笑,禮貌後退了一步。
她沒有同奚和舟過多叙舊,而是言:“和舟小師叔,我先走了。”
“這麼快嗎?”奚和舟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憋出了這幾個字。
“嗯。”
“此去小心。”
聞弱衣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擡手示意。
奚和舟再也“看”不見聞弱衣的背影後,垂眸無言,心想:小衣這是怎麼了呢?去除靈之時遇到了些事情麼?心不在焉的,為什麼不和小師叔講講呢?
而另一邊,道别奚和平舟後,聞弱衣便去處理傳言之事了,她到底還是要弄清楚怎麼一回事的。
這個傳言聽說是從北梁國附近的宗門、國家傳出來的,聞弱衣先去探查一番,發現都說是北梁散播的。
匆忙趕去,不料,在路上發現見到一個村子發生了點事情。
便趕去處理了。
這個村子背靠大山,近些年山中好像修煉出了山神,那些去山上打獵、采藥之類的村民經常消失,村民很恐慌,他們發現隻要有一個人失蹤,就會消停一段時間,于是他們就會找人獻祭。
聞弱衣預感這次的山神并不是靈,她又繼續詢問細節。
“這件事情發生多久了?”
村民把她當做救命稻草,自然不敢隐瞞,全都告訴聞弱衣。
“七年了……不過最近似乎有點異常,山神要人要人的時間間隔越來越小了,以前還是一年,後面變成半年,最近就是一個月了。”
聞弱衣沉默未語,要是依照如今這個要人的速度,這個村子遲早被滅,後面怕是發展到一天一個人了。
而且,最近有些異常啊!聞弱衣感覺這個山神已經換掉,不是從前那一個了。
聞弱衣想了想,今晚也差不多是送祭品的日子,于是就穿上原本那位的衣裳,然後讓他們把自己帶上去,她倒是要會一會這個山神,究竟是何方神聖。
天很快就暗了,黑夜如潮水一般爬上人的心頭,給人帶來了惶惶不安的情緒。
聞弱衣坐上那個簡陋的轎子,帶上了一層薄薄的面紗,晚風吹過,撩起一角,聞弱衣的臉在此若隐若現的。她斂了一下神色,目光觀察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唯有月光照亮一點點路,沒有人說話,隻有村民踩在地上的腳步聲混雜着夜風帶着草木呼嘯的聲音,好像此處守着千軍萬馬。
村民的腿不自覺地軟了,帶着轎子一起颠簸,聞弱衣伸手抵住一塊木闆,穩住自己的身形。
慢慢到達了目的地,村民放下轎子就跑了,聞弱衣扯掉面紗,蓋上了一層紅蓋頭,擋住了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山神的要求如此奇怪,無論男女,先帶面紗,再帶蓋頭,不然其餘轎夫都要一起死。
真的是奇怪啊!
聞弱衣還是先依照這位山神的要求來,不然到時候打草驚蛇,見不到本尊,那就完了。
看不見時,聽覺往往會放大,聞弱衣聽見細細的聲音,不像是人的腳步,人有氣,就算虛浮也不會這麼輕。
這是一個靈嗎?
聞弱衣捏着箭頭,握緊拳頭,沒想到這人隻是伸手撫上了她的手,慢慢拉着聞弱衣出了轎子。
“夫人若是累了,便休息一下吧!還未到家呢。”那人的聲音帶着笑意,把聞弱衣帶出去後,給她背在了背上。
登徒子……
聞弱衣心裡有這麼一個念頭,她暗暗使勁,鎖緊他的脖頸,那人卻沒感覺到窒息感。
果然不是人嗎?
“夫人倒是調皮,現在還想着玩。”
聞弱衣:“……”
她依舊沒有回答,而是感知這人走的路線。
“你來這裡多久了?”聞弱衣詢問道,慢慢撫上他的脖頸,那人低低地笑了一笑,乖乖回答:“七年了啊!”
聞弱衣等人話落,手中用靈力幻化出的刀刃狠狠紮進他的脖子,卻沒有一點黏膩的感覺,果然不是人啊!
她掙脫開來,腳踢上他的背,翻身之後站于另外一處了。
蓋頭早就落到了地上,那人也不惱,對聞弱衣做這些事情隻是一笑而過,他徐徐走過去,把那個蓋頭撿起來了。
“夫人這是做什麼呢?”
聞弱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言:“帶我去找你的主人,我不想說第二遍。”
“夫人,這裡隻有我。”
聞弱衣迅速上前,拿箭抵住人的脖子,淡淡地言:“不過一個傀儡,算什麼人呢?”
那人沉默了,片刻後笑着說:“好……”
走了大概半炷香,來到一個山洞的外面,聞弱衣本來準備放開這人,沒想到他突然暴起,聞弱衣歎了口氣說:“何必呢!”
擡手伸出兩根手指碰到了傀儡頭上,又點了一下背。
傀儡就被定住了。
聞弱衣拿出神木弓,拉弓射箭,一氣呵成,不過飛出去的箭矢幻化出幾隻,直直地穿到了山洞内,聞弱衣聽見箭插入牆上的聲音時,就有一個身影撲上來了。
聞弱衣把神木弓背上,撿起一根木棒打去,沒想到就這樣被扳斷了,她反應極快地躲開,快速抽出剪頭,“咔嗒”一聲,箭頭變長箭,聞弱衣擡手一劃,直接傷到了那人的臂膀,但是自己也不可避免的被那人的長指甲劃傷了。
兩人拉開距離,聞弱衣沒管手腕上的血迹,擡眸望去,此人有一頭黑發,裡面摻雜着一絲絲的白發,全部都披着,擋住了這人的臉。
他的手指甲又黑又長,呈現着攻擊的姿勢。
那人轉頭望過來,是一張熟悉的臉,但是上面透着一點點黑色的線。
聞弱衣的眉間攏起一些褶皺,好像在思考這是什麼情況。
這張臉——北梁曾經的大皇子。
“是你!”
大皇子猩紅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聞弱衣,眼中的恨意像是利刃,把聞弱衣剝皮抽骨了千百次。
聞弱衣也很意外,之前明明聽葉半溪說大皇子消失了,現在怎麼就成為了這個村子裡的山神了。
山神不是來了七年之久嗎?大皇子才失蹤不到五個月……
思考間,大皇子就拿着尖銳的指甲抓了過來,這人恨極了,朝着聞弱衣心髒抓去,想把這人碎屍萬段。
“都是你們的錯,若非是你們,我也不會被帶到這個地方,變成這個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