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車子停在蘇城專門為影視作品們搭建起的武術訓練樓前,安妤的心也随着車子的慣力,狠狠地頓了一下。
還沒下車,車裡幾個人的目光就被車窗外黃色F8 Tributo流暢的線條給吸引,偌大的場地,一排黑白的小轎車裡,突然夾進來一輛法拉利,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我去,組裡哪個老師,這麼拉風。”
“不一定是老師啊...”
“聽說是北城來的武術老師,高導北城人,特地帶過來的。”
“...”
安妤淺淺瞥了一眼,随即利索地收回視線,仿佛多看一眼,都要髒了自己的眼睛。
沒想到這人這麼專情,都過去五六年了,還開着這輛車。
耳邊叽叽喳喳的聲音沒有止斷,安妤斂住情緒,主動套上棉服裡她那件灰色修身衛衣的帽子,将頹散的披肩發揪成一團,塞進衣服裡,露出嫩白素麗的臉蛋,整個人瞬間利落幹爽。
她握上車把手,主動打開車門下去,一臉平淡,看起來對車内談論的八卦毫無興趣。
車裡幾人見狀也識相地停住了嘴,提上幾個包,跟在她後下車,兩撥人在岔口分開,幾個助理去休息室放東西,安妤一人先去找導演。
臨近年關,許多劇組出于半休假狀态,訓練樓裡除了幾個特邀劇組,就隻有安妤她們拍攝的折魂大組,近期進場。
轉角,安妤剛要拐彎開門,恰好撞上從裡面出來的高導,男人身材高大,堵在門口像堵牆,讓人無法動彈。
“高導好”,安妤被迫停下腳步,她愣了一瞬,随即微笑張口問好。
“來了。”男人笑着應她,高翔氣質儒雅穩重,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安妤察覺到,他今天的心情很不錯,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就連平時掃過來帶着銳光的眼神,也在此時變得柔軟了。
安妤回他:“嗯。”
“剛好,小許他們也剛到,你們等會一起去醫院做一□□檢,下午再過來,我們一起确認一下訓練目标,以及這個,每個人角色的武術風格。”
高翔邊說,邊雙手合十緻意,側過身往外走去,步伐有些急促:“我這邊還有些事,助理在裡面,你們先去跟他交接。”
“下午見。”
安妤莞爾,同樣雙手合十:“下午見。”
她之前也進過一些有武術訓練的組,因為打戲不多,從而沒有意識到在操作高難度的動作前,是要去醫院進行全方面的骨骼韌帶檢查的。
這次的折魂有了高導的加持,整個劇組班子瞬間就落實起來,給安妤一股史無前例的專業感。
“嘿”,一聲帶着邪氣的笑聲在身後陡然響起。
還沒等安妤反應過來。
下一瞬,男人懶洋洋的熟悉語調在耳邊響起,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從齒縫裡掉出來的一樣,“安妤老師,真是好久不見呀。”帶着一股惡意卻又漫不經心的壞勁。
安妤嘴角的弧度瞬間僵住,一股寒氣順着脊梁骨,向上攀爬像條毒舌一樣纏住她的脖頸,讓她不敢動彈。
“怎麼?安妤老師,忘記我了?”
男人窮追不舍地質問着,不給安妤反應的時間,“還是說——害怕了?”他拖長了尾調,安妤不用看,就知道他那雙冷脆脆的眼眸裡滿是對她的戲谑。
仿若看到别人的痛苦,就是對他來說最大的快樂。
門前隻有他們兩個人,短時間不會再有人過來,求人不如求己。安妤沉了口氣下去,她轉身,臉上依舊保持着得體的微笑。
“沒呢,陳老師。”她笑着,臉上毫無半點懼怕之意,昨晚她就想明白了。
不着像,就無所畏懼;心無挂礙,就沒有恐懼。
作為一個演員,如何演戲,是安妤她們最大的優勢。
原以為五六年沒見,男人的面貌會有很大的變化,沒想到跟記憶中的面容沒相差多少,一張薄情寡義的臉,連帶着皮膚都薄薄的,鋒銳的眉骨向外凸,明明是雙含情桃花眼,長在他臉上,卻是戾氣十足,讓人不敢直視。
“嗯?”男人挑眉,眉骨微微向上一動,給人一股不好惹的氣息。
“怎麼?”被這麼看着,安妤也來了勁。
她擡頭,那雙清淩淩的眸子輕輕掃過眼前面容不善的男人,落在他那騷包紫的皮夾克上。随後,安妤垂眸輕呲一聲,更似對兩人之間這種劍拔弩張氣氛的諷笑。
打敗神經病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比他更瘋。
除了自己給自己的壓力,會讓她的心理防線崩塌;其他外界給予的壓力,安妤隻會是越挫越勇,像隻被點燃的小炮仗,炸毀所有,一切。
“怎麼。”
看到安妤瘋裡瘋氣的笑,陳巍澤開口複述了一遍,語氣懶懶地,莫名有些熟悉,他從口袋裡摸出包煙,抽出一根,夾在雙指間。
“跟我弟就這麼熟,跟我就跟仇人一樣?”
“呵”,安妤隻覺有些搞笑,昨天晚上連夜找圈内熟人查的資料,陳言煦跟陳巍澤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隻不過陳巍澤的父親是外面的小白臉,沒有蔡經理那麼大的權利跟本事。
而陳言煦就是蔡經理跟陳女士扯證生下的孩子,法律途徑上陳家财産的唯一繼承人。
這件事在北城二代圈裡不算什麼秘事,幾乎人盡皆知,卻又基于陳家滔天的财富跟權利,都守口如瓶,這幾年才被二房家咬出些風聲。
安妤有時還真想去哪裡拜拜,找找線索,看看自己是不是什麼狗血小說裡不得志的早死女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