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煦的聲音突破這片鳴響直達她的腦中,朦朦胧胧的,他問:“怎麼了?”
“沒事。”聲線略微顫抖。
安妤已經坐直了身子,雙眸清木。她捏緊了啤酒,微擡下颌,猛灌了一口。
酒味瞬間充滿整個口腔,也将她迷離的思緒,拉回眼前的戰局。
“走吧。”安妤摁動鍵盤,在yy裡說,“速戰速決。”
說着,她從斯太爾切換到了小道,兩人按照約定好的,一起沖向同一路。很快,五分鐘不到,對面就被他們推掉了兩座防禦塔。
“哇塞,我們才幾天沒一起玩,姐姐,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胖頭魚:【收到】
按照計劃中,沒到十分鐘,她們就結束了這場戰局。
陳言煦的彩虹屁,從開局一直誇到了結束。
直到遊戲大廳裡,安妤一直沒有點擊那個‘準備’按鈕。
“姐姐,等常規賽結束,我就可以開直播了,到時候我們一起雙排。”
“熱度肯定很高。”
“還有還有,下個月比賽結束,‘穿越戰場’的綜藝錄制會有新的商務進場。”
“姐姐,我向她們推薦了你。”
“...”
陳言煦依舊不知疲倦地叽叽喳喳着,安妤就靜靜聽着,聽到他又向甲方推薦了自己後,面目表情的臉上終于出現一絲波動。
“或許到時候我也就會去負責一些家裡的相關産品子線...”
這樣子,她完成對賭協議的概率就會越大。
那天在車裡說的話,他全部都記得。
安妤喉嚨瞬間被什麼捏緊了,她又灌了一口大烏蘇。
等酒氣蒸發在胃裡。
終于——
“今天就打到這裡吧。”安妤黑睫微顫,實話實說,“我有點累了,打不動了。”
結束工作後的遊戲時間有另外一個功能——
安妤用來鑒别自己的心理健康值。
如果,這把遊戲打地很順利,安妤沒有犯adha,基本上就會全神貫入。
而不是像今天晚上這把一樣,她時不時腦子就會想到現在網上的輿論會是怎麼罵她的。
“好吧。”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沮喪。
“那我們可不可以玩五子棋?”
“躺床上也可以玩的。”青年的聲音帶了些小小的期待。
安妤呼出一口氣,拒絕:“不玩。”
“不想玩。”
“嗯嗯,好。”
“那你好好休息。”
沒等安妤反應過來,那邊的遊戲賬号已經顯示下線,連yy也瞬間退了出去。
跑地還挺快,安妤又灌了口大烏蘇,不緊不慢地退了遊戲關掉電腦,去浴室洗漱,嘩啦啦的水流聲落下,腦子裡突兀響起剛才陳言煦問的‘在床上也可以玩’。
安妤垂眸,任由溫潤的水流自上而下地淌過她的身體。
床上。
那是要用來做其他事情的。
十幾分鐘後,吹幹頭發的安妤窩進了被窩,鼻尖籠罩着一股幽香。
她拿起手機。
oceana:【‘視頻’(跳非洲瀑布,維多利亞大瀑布)】
oceana:【‘科普’(南極禁止遊客私自烤企鵝)】
oceana:【看來,目前隻有非洲跳瀑布實現的路徑比較簡單。】
oceana:【我已經定了五六月份的兩張非洲旅遊線路。】
oceana:【到時候世界賽結束,姐姐】
oceana:【我想跟你一起去】
安妤盯着這幾行字良久。
她沒有準備回消息的動作。
幾秒後,她切換到了另一個APP,手機錄音。
黑乎乎的界面上一連串的錄音,大多都是三十分鐘往上的。
她輕車熟路地劃到裡面的一段32分鐘的錄音,上面地址顯示北城,日期是一個月前。
安妤熟練地劃到這段錄音的27分31秒。
“小妤,你就從門口走進來,表情再顯得疲憊一點。”
“小妤等一下。”
王玉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乍然響起,輕輕缈缈的。
下一秒,她充滿批駁意味的語氣再度響起,這次的聲線有着明顯的起伏——
“這個妝造不要浪費啊,你得拍點照片,方便下次營業。”
“不持續營業,怎麼留住粉絲?”
安妤渾身冰冷,不自覺地在被窩裡弓起了脊背,雙手懷抱着自己。
空調發出輕微的‘嗡嗡’聲,不斷地向外放着冷氣。明明蓋着最厚的蠶絲被了,怎麼還會這麼冷。
“娛樂圈裡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小花,你現在不着點急往人前冒尖,過幾年年紀大了,就該退圈了。”
安妤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順暢了。
她聽到了自己在錄音裡的回答。
“嗯,好”。
錄音結束,她睜開了雙眼,黑色瞳仁漆黑卻又混沌,無神地盯着天花闆的那一團漆黑。
應該是過了很久,她眨了眨眼,混沌的眼瞳充入些神采。
安妤拿起了手機。
是跟陳言煦的聊天界面。
yu:【今天晚上去】
oceana秒回:【可以】
oceana:【我來接你】
yu:【五分鐘】
披上羽絨服的安妤,站在落地鏡前,雙手伸到頸後,将被夾住的長發往後一撥,再順勢攏到月匈前,她帶了個黑色口罩,又戴了副框架眼鏡。
出門前,安妤順手。
應該是有目的性地将包裡随身帶着的銀戒指摸到了羽絨服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