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上插着的枝條又是什麼?
這個時代流行的新裝扮?
她可隻聽過簪花,沒聽過簪柳條的。
......啊,支棠突然發覺,這回憶裡,她居然拒絕過這周元帥。
理由是,她喜歡讀書人。
行吧......這蹩腳的理由,一聽就是随口謅的。
但眼前這人,明顯當真了。
支棠打量着周錦的裝扮,猛然發現,他手腕上有紅線,連的人,正是她自己。
她垂下眼,眉頭深深蹙起。
不對啊,她的姻緣人明明是伏最啊。
怎麼成了這人?
“是小生唐突了,三小姐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支棠再擡眼,周錦頭上的柳條已經消失。
略顯淩厲的眼眸,此刻正柔柔地看着她笑。
卻不顯輕佻,倒是真少了幾分以往他殺伐果決的氣質。
支棠突然有些不太懂自己了。
姻緣線在這擺着,曾經的她,是當真不喜歡此人?
她問了問自己,現下她看這張臉,可喜歡?
答案是不喜歡。
她覺得,這張臉,對比伏最那張臉,遜色了些。
笑起來也沒伏最好看。
但從前,她應該也沒見過伏最吧。
正如她翻遍了如今的記憶,沒找到伏最的一絲蹤迹。
那她為何拒絕,這對于她來說,不應是逃離這個家最好的方式嗎?
“三小姐?”
“......”
“三小姐?”
“......嗯?嗯......怎麼了?”
支棠回神,有些呆愣地看向周錦。
隻聽他道:“三小姐可期待,與周某的婚約。”
周錦笑得開心。
支棠卻疑惑至極。
周錦雖追求過她,但她沒聽别人提起過,他有上門提親。
再說了,他的婚約,不是定好了和支白語嗎?
隻一瞬,支棠便想到了另一種結果。
或許周錦曾上門求娶的人,就是支棠。
但不知為何,他本人,對與他許下婚約的人是支白語而不是支棠這件事,并不知情。
是的,周錦确實不知,支盛年當初答應得幹脆。
周錦毫不設防,還以為婚約書上的人就是支棠。
畢竟是他親手備的。
殊不知他那婚約書早被掉了包。
那日他太過興奮,雙方簽好字後,他眼裡隻有支棠的名字。
卻不知,簽字的另有其人。
也不知,一直以來與他書信往來的人根本不是支棠,而是支白語。
他這才沒認出字迹。
現下突然聽到支棠被軟禁的消息,也顧不得再寫信,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将軍為何軟禁三小姐?”
支棠也不跟他含糊:“因我打了六妹。”
她想看他的反應。
“為何?你可有受傷?”
說着,周錦便要去抓她的手。
支棠一頓,躲了開。
“元帥,這不合規矩。”
周錦讪讪一笑:“是,是,你看我這,太急了,你說過,你喜歡穩重的。”
支棠沒接他的話頭,道:“元帥應去關心自己的未婚妻子,而不是我這被禁足的無關之人。”
周錦臉上的笑容僵住,他隐約察覺出了不對:“我的未婚妻子,不正是三小姐?”
支棠平靜地看着他,沒有再開口。
周錦頓時慌了神。
他臉色沉下來,從懷中掏出那一紙婚約仔細看了起來。
這下換支棠尴尬了起來。
誰會把婚約書随身帶着。
她輕輕點着腳,想讓他快些看完快些走。
周錦檢查了一遍,沒任何異常。
他把婚約書攤開給支棠看。
“這白紙黑字,我早已看了不下百遍,且當初是三小姐自己簽的字,如今為何不認?”
支棠看着那婚約書那兩個大字,眼睛都瞪圓了,她指着那字道:“這不是我簽的!”
周錦的臉色不太好看:“三小姐這是反悔了?”
支棠有苦說不清,那字迹确實很像她的:“這真不是我簽的。”
她有些慌張,腦子也跟着空了一下,緊接着,她突然想到什麼,連忙喊蘭喜:“蘭喜,拿筆墨來。”
“是,小姐。”
支棠看着周錦越發沉重的臉色,心底也跟着不安起來,她難得對他笑了笑,一筆一畫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元帥請看,支棠寫字有個習慣,最後一筆的尾巴總喜歡寫的長一些緩一些,再看這婚書上的字迹,與我的習慣明顯不同。”
支棠靜了下心,又道:“元帥不如去找家父再核對商讨一下,這未婚妻子,支棠以為,也是溫潤賢良的六妹比較好。”
周錦不語,這才憶起,當初簽字時,那個所謂的“支棠”帶着帷帽,并未露面。
他還以為是“支棠”一個女兒家,臉皮薄。
現在看來,那根本就不是支棠。
他拿着婚約起身,頓了頓,對着支棠堅定道:“我定會娶三小姐為妻,不會讓三小姐受半點委屈。”
說罷他便決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