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最在心裡回應,不會。
他做不到,他做不到讓那個帶他體會到這世間七情六欲的人就此從他面前消散。
所以,在他找到支棠後,他無法控制自己空虛已久的心,迫切地想要帶走她。
如今如願以償。
他更想知道自己為何對眼前的女子這般憐惜。
亦想知道,支棠對他,是否和他自己一樣。
于是他低下頭,在支棠呆愣之際将耳朵置于她心口上。
片刻後,他彎着眼眸,視線緊緊鎖着滿臉通紅的支棠。
“我聽到了,你和我一樣。”
一瞬間,支棠的心猛地一悸。
她慌張地抽出自己被抓的手,一把推開伏最。
“什麼一樣,我們不一樣。”
她一邊反駁一邊往回走。
不行不行不行,這怎麼回事......
任務任務任務!
支棠一遍一遍地在心裡提醒自己,她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自己能真正作為人活一世。
可她又無法欺騙自己。
千年來沉寂的心在此刻猛烈的跳動提醒着她,她動心了。
她好像有點喜歡,那個在這個時期,雖然高高在上,卻依舊缺乏情感的伏最。
“可我們就是一樣的。”
伏最三兩步追上她,擋在她身前,指着自己的心口,道:“你這裡,和我跳得一樣快。”
明明他什麼情話都沒說,但支棠就是感覺他的語氣,就像在誘哄她承認她喜歡他。
更深的紅暈慢慢爬上支棠的臉。
别看她活了千年,但對感情之事不過看得多,經曆那是一點沒有。
她自欺欺人道:“不,不是,山神大人還有所不知......在人間,有一種病名為心氣郁結,這種病會讓人的心陷入恐慌,大人不過是在失去魚喜,失去子塢後的心慌意亂。”
“不,是在知道你或許會消失時,它才會如此,是看到你在眼前,它才會如此。”
“怦怦。”
别跳了......
失控的感覺并不好受,支棠沒法确保自己能完成任務,她有些害怕了,她害怕自己真的喜歡上伏最,要和他永生永世活在世上。
若是有一天他變心了,她又當如何,再孤獨地度過幾個,甚至十幾個百年?
畢竟愛情這種東西,她看得再多不過,又有幾個真心實意的。
她無法回應伏最。
幹脆逃跑了。
不過她無處可去,隻能逃回伏最為她精心準備的卧房中。
她突然想到,難道自己的這一世,就是和伏最一直生活在這地方嗎?
後來失憶了被師傅撿到,而伏最被封印。
可她本應該是個死人。
是伏最在她身體裡放了鎖魂鈴,她才活到至今。
那他是何時放的?
支棠想不通。
但她猛然想起魚喜寫給她的信,被她折起來放在了腰間。
她再度打開,上面隻有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棠姐姐,回家看看吧。”
那日和伏最走時,她并無覺得這句話有何深意。
畢竟這裡的家容不下她。
而現代,也不是她想回便能回的。
現在還沒找到伏最的第二個魄,她也不能走。
說起來,自打進入第二面鏡子,由于發生的事情都太過震驚,導緻她還細想過,伏最的第二個魄是什麼。
現在看來......難不成,是愛?
支棠把臉埋進被子裡。
他愛她?
不會吧。
他們才認識多久,就能談得上愛了。
還是說,他現在隻是對她有好感,而她要做的,是讓他愛上她?
可這和魚喜說的讓她回家又有什麼關系?
支棠想不通。
接下來的幾天,她一直都躲着伏最,飯也不去外面吃,就在屋裡當金絲雀。
直到有一天她終于憋不住想去看看外面的風景。
她記得,從另一側的山洞出去,能看到很美很美的晚霞。
這麼想着,支棠終于在黃昏落日時分邁出了自己的小窩。
她輕輕打開一條門縫,用眼睛偷偷瞄着。
看到外面空無一人才放心地從門縫中擠出一條腿。
結果腳尖剛觸地,一陣風吹過,她周圍的門和牆居然一并消失了。
......
支棠暗道不好,踮着腳尖想轉身,就被一隻大手箍住腰身,緊接着她整個人便被疊着提了起來。
她驚呼一聲,被勒得上氣不接下氣。
“啊......放開我放開我......”
逐漸的,支棠的餘光中出現了火紅色的光。
“伏......”最字沒出口,她的上半身便被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