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有感而發的克裡絲唱起了歌,那歌聲裡帶着一種撕裂的沉重自我,時而生動時而哀怨,令人淪陷其中,到最後猶如陽光撥開雲霧,在最後一個舞步飛躍結束後,她睜開了濕潤的雙眸,她,找到了自己。
大家被這絕倫的舞台所驚豔,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與此同時,有人聽着這歌聲有些熟悉,“這歌聲不是……”
這時安娜走上來,“其實我不是大家要找的歌手,我的好朋友才是,正如大家所見她是個美麗的人,隻是因為我們眉眼相似,那天她調皮的上傳了我的照片。”
克裡絲慘白着臉拉住了安娜,搖了搖頭,“是我欺騙了大家,我曾經很害怕别人不喜歡我,很努力也很笨拙,迷失在了虛拟和現實之中,直到今天,我重新找回了自己。”
克裡絲原本渙散的眼神此刻變得無比堅定,那種變化形容不出來,但就是不一樣了。
【幕六,落】
安索斯和克魯斯坐在坍塌的城牆旁,安索斯抱怨道“你們科技國的人都快把這裡當療養地了。”
克魯斯笑笑,“那你們生命國的人還把這裡當租賃站了。”
“認識你真是我的不幸。”
“我到覺得認識你真是有幸。”
神殿之上,蒼白的科技樹染上了綠意,生命樹依然未動。
生命之神安可拉:“你沒赢。”
科技之神克裡拉:““我也沒輸。”
彙演結束後,夏天青想起後面正好是六班的節目,就在舞台側圍觀了,是一個歌舞青春的節目,舞台上同學們坐在座位上,整齊拍手和拍打桌子數着節拍,合唱着美妙的歌聲,此時一群男生女生随意地走上舞台,音樂節奏随之高漲時,跳起随性灑脫的街舞,夏天青看到前面的白衣黑褲的慕嶼白,動作利落帥氣,清澈的嗓音唱着動聽入人心的歌,這麼認真的慕嶼白,倒是少見。
待到表演結束,夏天青還沒回過神,慕嶼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一如既往戲谑道“不會是看我入迷了吧。”夏天青一臉嫌棄,“你這個自戀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不過,确實表演得不錯。”
慕嶼白露出笑容,“剛剛聽見我唱的歌詞了嗎?”
夏天青:“你知道我聽歌從不聽歌詞。”
慕嶼白:“……”
而走下舞台的安小小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爸媽,稍稍遲疑又走了過去,安爸媽眼眶微紅,他們好像做錯了些難以形容的事,那天走出班主任的家門,他說:““壞的基因可以天生,但壞的人需要後天觸發,每個人内心深處都存在趨愛性和趨光性,得不到滋養,就會扭曲變形。”
最後也隻是默默抱住安小小,“對不起,我們會改。”
隔天一大早上課同學們有種如釋重負後的興奮,叽叽喳喳不停,時席玉輕咳了幾聲,打開了一幅畫,“同學們,夏天青同學為我們彙演節目畫的畫我拿去參加市裡比賽了,獲得了優秀獎,夏天青同學上講台來,大家掌聲鼓勵下。”
班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旁邊的陸斯南和謝少甯狗腿喊道“夏老大,好厲害啊。”夏天青還一臉狀況之外,等走到講台上,時席玉接着講道“展覽的一周時間,同學們有沒有發現這幅畫有什麼特别的地方。”
夏天青的這幅畫主題叫《生命樹和科技樹》,右邊是寫實畫法,翠綠的生命樹和一個穿着白色裙子的長發女孩,左邊有些抽象畫法,隐約像是右側的倒影,灰色的科技樹和模糊的人。
“大家都認為這是倒影對嗎?夏天青同學可以解釋下為什麼這麼畫嗎?”
夏天青點頭,“原本構思時,覺得生命樹是主,科技樹是從;生命樹是具體,科技樹是抽象;生命樹不可能是錯的,科技樹有可能是錯的。”
“後來,想起希臘神話裡,那個愛上自己倒影最終死去的美少年,就想到生活在科技樹下的我們容易形成的概念,叫鏡中自我,把水中自己的光影當成了他者,混淆了真實與虛構,對自己的鏡像産生了深深的迷戀,産生了各種心理和精神上的混亂。”
“人要生存下去,最重要的還是需要在真實世界裡,與萬物與人更好的連結在一起,我們天生依賴生理和心理持續不斷地真實反饋。”
“而科技樹和人倒影形成的鏡花水月,雖然明亮吸引且迷人,卻始終是難以企及的自己。”
時席玉看着停住的夏天青,“沒有要補充的了嗎?你在展覽畫前放了個水杯,對嗎?”
夏天青驚訝地看着時席玉,時席玉挑挑眉,“難道你不知道,老師數學好說明物理也不差嗎?”說着從地上拿起一個大的水杯,往裡面倒滿了水,放在講台上,把畫放到水杯後面。
“同學們,你們發現了什麼嗎?”
這時前排同學發出驚歎,透過水杯,畫的意境完全改變了,原本是倒影,此時的生命樹和小女孩卻換了相反的朝向,便成了影子!同學們這一刻都看懂了。
時席玉笑道,“夏天青同學物理學的不錯,通過凸透鏡成像原理,透過去看就會變成相反圖像。”
夏天青緩緩解釋,“隻是覺得科技樹和生命樹彼此之間原是倒影但應該是影子,能夠更好尊重生命。”
“而畫裡的女孩,終于有天發現該離開這個虛拟世界了,再沉溺就會對她造成傷害,不是獨自走進 ‘河裡’,而是回到自己更好的生活裡,就潇灑離開了。”
時席玉難得認真表揚,“認真的你和擁有此心的你,比這幅畫耀眼珍貴。”
後排的臉色變得嚴肅的陸斯南扭頭對着也在沉思的謝少甯說道,“天青說的是,'是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回以凝視’那個意思嗎?”
謝少甯支起胳膊撐着下巴,不置可否,“也有可能是,‘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那種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