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行七為公子亥擦着藥酒消腫,不時又害怕起來,怕孫江在來,怕孫江在欺負公子又欺負自己。
“公子~我怕!”行七蹲在公子亥的床頭,看着燭光柔柔照亮的屋子。
不會兒公子亥揉了下行七的頭頂,眼裡也透露着未知!
忽而院門被急促的拍響,行七忐忑地提燈前去,她看着院門下站着的幾人不驚不怪,不等她反應過來他們就直直闖進了院裡,他們沖進寝屋就那樣随意的将公子亥架了出來。
行七震驚:“你們做什麼?”
黃管婦将行七拽住,一雙枯目瞪着:“主母有令,庶公子公然冒犯嫡子,以下犯上尊卑不分特罰七杖,願公子以後一定要謹記自己的身份!”
看着這一切行七隻能幹着急,咬緊牙關隐隐啜泣,不時黃管婦也将她連扯帶拖到院中,道:“長公子于老婦說,庶公子院裡養了隻會咬人的小畜牲,我左瞧右瞧不見那小畜牲,想來指的就是你了!”
“我不是畜牲!”行七掙脫開被老婦鉗住的手,咬牙切齒:“我不是,我是人!”
隻見黃管婦捏過行七的下巴一臉蔑視,那力道捏的行七生疼,像是要生生将她的臉骨捏碎,行七疼的本能掙脫反抗起來。
随之行七被甩在地上,黃管婦破口怒罵:“你這賤/蹄子不知天高地厚,長公子也敢咬傷,若是長公子有個三長兩短,定叫人拔了你的牙,将你千刀萬剮也不足惜,一條賤命連是公子一根發絲也不值!”說罷,身後的仆人便将鞭子遞上。
行七瞧着那泛着油光的牛皮鞭心顫如鼓,瞌着腦袋匍匐求饒:“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管婦饒命!”她如鲠在喉委屈痛哭。
然黃管婦并未理睬她,而是轉述着孫江的意思:“主母及長公子有令,既庶公子管教不好院裡的奴仆便由老婦代為管教。今日長公子傷的極其重,十鞭原也不足以抵罪,不過長公子仁慈留你這小畜牲一條賤命,叫你明日起去珹琅院聽差!”
公子亥顫顫巍巍撐起半個身子,不服質問:“憑什麼,她是我的貼身婢子!”
黃管婦嗤之以鼻:“看來這闆子沒落到實處,怎麼庶公子沒叫你們伺候明白?”她瞪着持杖的兩個家丁訓話,眼見公子亥下了刑椅,她又是一計眼神使出,家丁便不管公子亥掙紮硬生生将其架回了屋子裡。
随後公子亥的話從屋子裡傳來:“父親,母親可曾點頭,我要找父親評理!”
“正是家主,主母的意思,庶公子還是先顧好自己吧!主母說了若是庶公子在這般桀骜不馴,想來于林家的婚事便就作罷了吧!免得委屈耽誤了林家的女娘!”黃管婦一邊高高講,一邊勾着嘴譏笑着。
徐徐屋子裡不在傳來聲音。
行七被人壓在地上,牛皮鞭起起落落落,不過第三道便見了紅,她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來,這是她第一次不向命運低頭。
她是不想死,可是同樣也不想叫孫江欺負;她是疼,可是這不是她的錯,她決對不認……
待他們走後,行七蜷縮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疼的五感盡失耳目眩暈沒了力氣,她急促的呼吸着,地上的泥腥在她鼻腔濃烈蔓延,她以為是鼻涕流了出來,直到滴落在地上才發現原來那根本不是泥腥味,而是血的味道!
郎中姗姗來遲撇了眼行七就匆匆路過進屋為公子亥瞧傷,行七蜷縮成團的哭着,許久等郎中離開後才進了屋中,屋裡公子亥疼的也是徹夜難眠,而她站在床邊緩緩蹲下,全然忘記背上的傷。
行七嗚咽,一雙眼睛楚楚可憐:“公子~,我不想去孫江的院裡!”
公子亥沉默,在這孫家他也不過是謹小慎微的活着,他也沒比行七一個奴隸好到哪去,這世道就是這般被分為三六九等,嫡庶深深烙在了他們糜爛的骨頭裡,他何嘗不想出頭,可沒有機會給到庶出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制定好的,父去子襲,他哪是不夠努力,他是不夠運氣,沒能投個好胎!
“公子~,你求求家主,主母,我隻想和公子在一起,就算不在公子身邊隻要不讓我去長公子院裡,我去哪都行!”行七蹲下身子緊緊握着公子亥的手,期盼着。
而半天得不到回應的行七霎時急的梨花帶雨,連連搖着公子亥的胳膊:“公子~求您救救我吧!”
“行七~”公子亥無奈推開了行七的手,見此又隻好溫柔的哄着,安撫下她:“你先去,等此事過去了,我便在将你接回來!”
這……
行七跌坐在地上,雙手漸漸從床榻邊滑落,眼眶裡裝着一汪綠潭,惘然:“公子是不要我了嗎?”
公子亥别過頭去,雖不舍,可他也無能為力,林家是個不錯的靠山,他不敢為一個小小的婢子而冒險去觸及嫡母的底線,他也要活着!
他日,行七躲在小屋裡不敢出去,是孫江叫人将她強行綁過去的。
她被五花大綁的扔在院裡,四下的婢子紛紛瞧着熱鬧,然孫江站在庭下,見了她那甯死不屈的性子窩火。
“将她給我關在那屋子裡,先餓上幾天,什麼時候眼睛瞪不起來了在将她放出來。”說罷抱着手嘀咕:“我就不信馴服不了你這會咬人的畜牲!”
他笑着,院裡那些婢子也随之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