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你和你母親不與部族而居,這樣也好!自由是這天地裡的風,想去哪就往哪兒吹。你不在見戰争,我不在活于不公,但願你我做那自由的鳥兒翺翔于天地!”行七發自肺腑道,伴随着聲音的落下二人也同時垂下了腦袋。
一個眼中飽含委屈,一個嘴角卻淺帶笑意。
遠處的天暗了下來,隻在天際留給了世人一條赤色的線,街市上那個失去了雙目邋遢的婦人忽然大笑,嘴裡絮絮叨叨:“變天喽,變天喽……天神震怒了!”
她杵着拐杖跛着腳癫狂的笑着喊着,這将四周的路人吓的一怔,倒以為打哪來了隻什麼怪物!
路人見此紛紛避讓着這肮髒的婦人,癟着嘴,眼裡滿是嫌棄。
“這老潑婦還沒死呢?”一旁酒攤歇腳的客人嘲道,“上半年來見她在,如今還在,嚯,真是該死的活着受罪,不該死的閻王着急收!”
酒攤老闆聽了倒是笑話了那歇腳的客人:“你這話說的,小瞧這婦人了吧!我這攤在這王宮腳下開了二十多年了!你有所不知,這瘋婦原是那宮裡的巫醫,可膽大包天,在君夫人産子的第二日竟當衆詛咒君夫人之子,未來的一國儲君,我記得說的是……哦,什麼戴罪下凡,什麼命運多舛,福薄命短,難過二十!”
“這都幾十年了,你還記這般清楚?”那客人質疑,笑着抿了口小酒。
酒攤老闆嘴角一勾:“瞧見那婦人那雙眼窩了嘛?當時那士兵将那婦人從那宮門裡丢出來時,就是我,我給那老婦人洗的眼窩子和那隻瘸了的腿,從此瘋瘋癫癫在這條街逢人念叨這破事!”酒攤老闆說的起勁兒指到那城門,“可是你瞧,今日不就是儲君冊封大典,天明時,那煙花,那陣仗,劈裡啪啦的布告天下就怕這天下各國不知呢!”
客人喝完了酒,付了酒錢就起身遙遙走了,“酒不錯!”客人道,還回味着唇齒間的酒香。
就在此時值守宮門的士兵被換,而今夜的王城危機四伏,可惜衆人都還沉醉在大殿的席宴裡,大殿之上舞姬如天仙于殿上驚鴻起舞,衆臣酒香繞齒品味無窮,隻聞仙樂暫聞凡世聲,各各紛紛放肆自我。
直到夜越來越沉,大殿上百官醉酒的醉酒,憨睡的憨睡,迷迷糊糊的早已分不清眼前所視之物為何物,有些官員正不解為何自家家奴不來攙扶自己離宮之時,殿中一群披甲磨刀的士兵便已經将大殿圍的水洩不通。
後宮寝殿裡喬少妃擦拭着寶刀,暖黃的燭光打照在她冷豔的臉龐上浸透出了她眼裡最無情的恨意,她陰鸷一笑将劍握在手裡力道越來越重,她再也無法平息心底的憤怒一劍劈裂了身旁的幾案。
二十二年來的謀劃,在這的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無盡的屈辱,每一次對他的奉承,低頭,跪拜都是折磨,是對部族的羞辱和踐踏,她要親手割下子燊的頭顱,一雪前恥,祭契羅族死去的子民,戰士的英魂!
“母親~”子昀提刀進殿。
喬少妃這才滿意的看了眼他,随後二人提刀離開了這囚禁了她二十餘年的囚籠。
東宮裡,喝了不少酒的常命躺在床上看着屋頂發呆,說實話他不敢眠,二十的夜他竟不敢眠,他怕命運就是如此,合上眼就在也無法睜開,他實在是有太多的不舍,父親,母親,兄長,可能他也未必想到,直到今日今夜的來臨,他也會如此畏懼傳言。
他扶額,腦袋昏昏沉沉,心還是慌,越來越慌,慌的叫他喘不過氣來,無奈他坐起身捂着砰砰直跳的心難受,直希望它能慢下來!
“砰”的一聲,常命寝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常命吓的一跳。
而門口的桓将軍慌張的朝裡屋奔去,繞過屏風二話不說扯起常命就往外拽。
可常命面對着滿身血腥的桓将軍腦袋卻一片空白,蒙了一臉。
“宮變了,公子昀弑君,如今王宮已經被圍,君夫人和王君被挾持,殿下快随我等逃吧!”
常命掙脫開來:“胡說!”
“變天了,殿下!”桓将軍怒道。
“不可能!”常命震怒,“兄長不可能弑君!”他堅定的喝了一聲言語裡是那樣肯定,面對桓将軍的話他仿佛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可是看着憤懑的桓将軍,常命紅着眼難以置信的向後退了半步,他呼吸一時抑制,他手足無措的滿眼慌亂,這卻将桓将軍急的跳腳又是一聲怒喝:“快随我走!”
然而不等桓将軍拉住他,常命便先像條泥鳅一樣破窗逃了出去。
待桓伯山回神時常命早已跑的無影無蹤。
常命一路向子昀的寝殿狂奔而去,他不信,他不信兄長弑君,他不信兄長會造反,他向前奮力的跑着同時風也在向反方向拉扯着他,此時東宮還未徹底被控,隻是出了東宮守衛便開始戒備森嚴起來,地上漸漸有了厮殺的屍首和血迹,常命恍惚的看着現實裡的一幕幕,他的腦袋仿佛被人重重一擊有些恍惚,他捂着嘴,血腥味濃厚的彌漫在空中,濃烈的令人作嘔,他本就喝了不少酒,如今這麼一混雜頭暈眼花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隻能撐着牆壁嘔了起來。
“他在那!”
正在前往東宮的士兵見了甬道前方的常命高聲喝道,就好比獵人見了隻肥禽迅速鎖定了目标。
常命扭頭就跑,好在桓伯山帶着寥寥無幾的士兵趕來支援,他将一柄刀扔給了常命,兩方迅速厮殺起來。
他一次次的揮劍卻不敢下死,而對方卻刀刀想要他的命,常命紅了眼咬牙将刀奮力劈下,瞬間身前的士兵半個脖子斷開,鮮血噴湧而出,濺了他滿面,他甚至還能感受到熱乎的血在自己臉上流淌下,直沿他嘴唇的縫隙滲透進口中。他呆愣的望着身前人,抽回刀來,眼底充斥滿了惶恐。桓将軍的木頭人是不會慘叫噴血的,他俨然是被這真實的不能在真實的場面一時吓丢了魂,桓伯山看着打量了一眼的甬道争分奪秒的将他拽離是非之地,剩下的人護着他在這東宮裡拼命的逃亡。
他離宮門越來越遠近卻也離王城越來越遠,不時忍不住回頭望着父親母親寝宮的方向和這火光沖天的王城,至今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來敬愛的兄長會為了這王權而做出這種大逆不道叫天下人唾棄的行為,弑君之罪,造反之罪當挫骨揚灰,警示天下,以儆效尤!
寝宮裡,君夫人姒氏躲在庥國君王子燊懷中瑟瑟發抖,一群侍從将二人圍在中間,拿着刀時刻注視着殿門外的風吹草動。
隻見那紗窗被血噴濕,殿門也叫人踹開,映入眼簾的是門口一排拿着□□士兵,而殿中士兵皆面面相觑握緊了手中的刀正想突圍,幾隻箭便将他們一一精準射殺。
君夫人姒氏絕望痛哭,王君燊連連安撫。
子昀于喬少妃不時從士兵後方走進了寝殿,隻見得子昀手一揮,身後的士兵便将王君夫婦雙雙圍起分押。
君夫人姒氏抽噎着望着喬少妃怒喝:“喬郇你到底要做什麼,你個毒婦!”說罷又望着王君燊:“我幾次勸誡你,切莫要子昀替命兒暫代朝政,如今的造反且非一朝一夕之謀劃,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王君燊沉默,望着喬郇的眼中幾番複雜,然殿外士兵來報,子昀耳聞,叮囑了一旁心腹方義幾句後,帶了幾許人前去捉拿正在突圍宮門逃出生天的常命。
街市上差不多宵禁了,攤販些陸陸續續的收了東西歸家,正當酒攤老闆哼着小曲要走時,宮門開了,幾隻箭咻咻的飛了出來直戳戳的紮在地上,就在他眼前不過幾尺之遙,酒攤老闆俨然吓丢魂,他抱着頭躲在那貨架後瑟瑟發抖的嘀咕,都作的什麼孽啊,怎麼什麼都讓他碰了個正巧!
後他隻聽見了幾匹馬的嘶鳴聲後,約估八九人奮力的鞭策着馬兒向城門方向而去,登時漫天塵土飛揚,他好奇着露出了半顆腦袋,原以為平靜了,剛要溜,宮門裡又齊刷刷地,烏泱的冒出了十幾個披盔戴甲騎着軍馬的士兵,這架勢應當是去追前面那批人馬的。
酒攤老闆抹了抹額上的冷汗癱坐在地上長籲了口氣,感慨“差點要了老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