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馬府
老家宰于後院中看着停落在籠子上的信鴿取下信箋,一路大步流星回到書房。其中司馬韋遊走于沙盤之前,欲想重新拿下暮歸以北之地,收腹周邊的部族以絕後患。老家宰這時将信箋遞上,司馬韋得知常命下落在石邑城斷去,将信箋焚毀成燼,他瞧着眼睛忽地落在了沙盤上一處地勢平緩之地。
“——宲國”
老家宰隐約聽見,揣測到司馬韋之心思,順勢附和:“先君夫人母國便乃是宲國,如今這麼算下來,當今的宲王便是子常命的舅舅,主公不如叫王上以君夫人之逝派遣使者前去拜見,以表疾首之痛,借此将那子常命抓拿回來,就如今看來宲國尚不可于我庥國匹敵,終究還得依附于我庥國之庇護!”
司馬韋瞧了眼老家宰,隻是笑了笑并未給予正面回應,而是慢悠悠地拿起了筆墨,于信箋之上所寫。讓韋翯立即前往宲國之地,追殺常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提常命項上人頭來見。
了罷,更衣換的朝服乘轺車進宮了去。
常命最近早出晚歸,多于東宮進出往來,宮中的探子見得也是心頭一緊,速速傳信出宮通禀此事。
而一直于寝殿裡養病的子鸢,今日身子難得爽利了,這才敢踏出偏僻的寝殿,遊走于中,希望能探查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祀月湖
蝕月亭裡琴聲悲怆低沉,如歌如訴扣人心弦,子鸢一路聞聲找去,望湖中亭裡一女子十分投入,而生怕自己攪擾,于是乎一直站在原地停足欣賞。
她定睛瞧得亭中女子着藕色華美長袍,年紀也就估摸十七八左右,面龐豐腴姣好,珠光寶氣,芊芊十指遊走于懷中立着的一把琴上,風姿卓越,一時間她竟看癡了過去。
這當才是絕色佳人!
直待曲終,子鸢這才敢上前,姝美人回頭見着前來的女子不解,她輕撫着懷中的琴身,頭也不回,隻聽聞背後之人步伐較輕,斷定應當是一名女子,她不知是誰,但一定不是宮人,一般宮人隻是路過,不見得會停下來。
“你是誰?”姝美人問。
“在下子鸢!”子鸢規矩行禮,望眼前女子便知不是一般人,自得禮儀周全以免失了禮數多有得罪和冒犯,畢竟自己現下身在宮中。
聽罷陌生,姝美人回首,她起身轉而對着前來的子鸢上下打量,愁眉不展,問道:“你是庥國人,為何跑來了宲國。”
子鸢見此作解:“陰差陽錯,本想來此重新生活,可……”
聽罷,姝美人大笑,笑聲裡帶着譏諷,瞧了眼子鸢的相貌:“來宲國讨生活,誰告訴你的,又是何人将你送入宮的?那人可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怎未在後宮之中見過你,你又是何時入宮來得?”姝美人詫異之餘将心中的疑慮一鼓作氣問得個明白。
子鸢慌及一時退了半步緊着搖頭擺手:“我是随義兄來的,義兄乃是宲王侄兒,如今我們得宲王應允留在了宮中。”想起方才出宮之時,淺笑:“今日出了寝殿不過幾步便聞娘子琴聲,這才尋了過來!”
姝美人點頭,一副明了之态,又坐回了琴旁:“原來如此!”且料她又頓了下,望了眼她:“宲王見過你了?”見子鸢微微颔首,姝美人卻搖頭歎了口白氣:“可惜了,奉勸小娘子一句,即不熟悉宮裡往後且少于宮中亂走,特别是那處,小心惹火燒身!”
“我知道。”子鸢道,二人心照不宣,子鸢瞧得身前美人也屈身坐在了席上,探問:“還不知娘子芳名?”
“單名一個姝,乃宲王姬妾,賜得美人二字!”姝美人講着,語氣裡幾番無奈,幾乎道盡了心酸。
子鸢惋惜的點頭,她其實自知,宲王好色,這宮裡宮外貌美女子應當都未能逃離魔爪。
“姝娘子彈的是何琴,未曾見過,感人肺腑!”子鸢好奇,她見過篪、琴但是還未曾見過此獨特豎着的琴。
“此叫箜篌!”姝美人回應,她轉身,亭中無茶幾,隻有坐席一方,二人相對而坐,瞧着身前一身淺藍色長袍,紮着堕馬髻的子鸢,她感慨:“原以為庥國倒是一方安甯之地,可細量你~”姝美人搖頭,“也不過如此!”
“叫姝娘子見笑了,家國如何,我一小女娘不敢評判,我乃賤婢出身,在庥國走投無路了才想離開了那生養我之地,皆是逼不得已!”
“倒是大相徑庭!”姝美人歎,轉而瞧着亭外的雪埋怨:“落,落不知停,這嚴冬何時風止雪停?”
“娘子也不喜落雪?”子鸢心思一轉,似乎抓住要點。
“你喜歡?”姝美人盯上子鸢,那雙柔情似水的杏眼輕輕一擡,像那一汪清透的春水,瞧的人一不留意就淪陷其中。
“我憑生最讨厭便是這嚴冬!”子鸢回應,話經腦海不免又想起了他!
“姝娘子是哪國人,為何便委身于宲王了!”
聽這話,姝美人也大概明白了,眼前人似乎也不喜這頗寒的冬,這她們又臭味相投了:“你瞧着我似哪國人?”
子鸢搖頭:“我愚笨,實在不識珠玉,不如娘子聰穎,猜不出來,還望娘子明指!”
“我的母親是韓國人,父親是宲國人,自幼被賣進了宮中,原是宮中司樂蜀一名樂娘,現下……”姝美人話到此處便就噎住了,接下來的話不必明言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