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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清晨。
與往日相同又不同,或許是因為盛苛苡心裡那個一閃而過的想法,在閨蜜薛玥的慫恿之下,越發地堅定起來。
她想試着,向周禮更靠近些。
有幾次淩晨時半夢半醒地醒來時,盛苛苡都偷偷在心裡想,這大概是這麼多年來她做過的、與他有關的最有勇氣的決定。
盛苛苡穿戴整齊,卻遲遲沒推開門。
她盯着牆上的鐘表,推算着醫院上班時間和路上的通勤時間。耳朵則警覺地支起,不放過門外一點的風吹草動。
能租到周禮對門的房子,對她來說是何等的幸運,至少還有個能“處心積慮”制造偶遇的機會。
盛苛苡盯着廚房玻璃門上模模糊糊折射着的自己身影。
不得不說時間真的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魔術師,連她這樣黯淡無趣的人,在時間長河裡曆練一番都能出落成亭亭模樣。
說不出是傷感還是感慨的情緒郁結在盛苛苡心中,還沒來得及細細消化,對面周禮家的門傳來了推動的聲音。
盛苛苡立馬扭身,踩準時機,也按下門把手。
走廊裡,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身上,而她或許是用了從高中初見周禮到現在積攢的所有勇氣,說出了那句。
“周醫生,早啊。”
周禮正背對着她鎖門,沒想到大早上會遇上人,轉過身來時眉眼裡流露出幾分的驚愕。
隻用了不到一秒便消化,溫煦地扯起嘴角來迎:“盛小姐早。”
盛苛苡微微颔首。
腳下的步子卻躊躇着,不知道該不該邁出。
高中時候,明着暗着喜歡周禮的人太多了。
她和周禮不同年級,隻在一些全校都要參與的活動上才能光明正大地見到他。這樣的機會本就少得可憐,卻在每次難得見到他時,總能看到有女生湊到他旁邊,大多是些送水、送禮物的示好。
每每這時候,盛苛苡總會故意地扭過頭,不再看他。
可惜的是周禮身上的光芒太過耀眼,本就不缺她這一束。
那時候剛剛結束文理分科,重新劃分了班級,盛苛苡被迫與原本交好的朋友分開。
剛融入一個新的集體,她頗有不适,鄰座的女生叫陳俏,看起來是個活潑開朗的人,主動地邀請盛苛苡和她們原班的幾人一起走去操場等周一的升旗儀式。
盛苛苡不是擅長主動社交破冰的人,有此邀請,自然樂意。
陳俏盈盈笑眼地挽上她臂彎時,盛苛苡還有些對自己這麼快就交到了朋友的不真實感。
“盛盛,你覺得呢?”
她剛從周禮那邊失落地收回視線,心情沮喪地有些失神時,陳俏突然開口問道。
盛苛苡如夢初醒地擡起頭來,有些羞赧:“什、什麼?”
陳俏沒計較她的出神,反而玩笑地揉了把她的腦頂:“發什麼呆呢,我們剛剛再說,黎钰涵看上了周神,準備開追了。”
盛苛苡屏住呼吸,猝不及防地聽見周禮的名字,她整個人都不自在了。
陳俏提到的黎钰涵是他們班的文娛委員,不僅膚白貌美,聽說家境還是一頂一地優渥,是個十足的白富美大小姐。明明是同款的廉價校服,穿在她身上就有種渾然天成的青春感。
盛苛苡偷偷地覺得,影視劇裡描摹的那些青春女主,大抵就是她這樣子的了。
“好啊,”雖然心裡酸澀,但盛苛苡所說倒是她内心的真實感受,“我覺得很般配啊。”
她說完了這句話,就深深地埋下了頭。
倒是迎來了除她外幾個女生的接連歡笑。
盛苛苡在餘光裡看到陳俏上前用肩膀抵了抵黎钰涵。
半開玩笑、半慫恿地:“去啊去啊,要是連你都拿不下周神,還有誰能啊——”
黎钰涵臉蛋微微漲紅,平日裡落落大方,可面對喜歡的人時,也要忸怩上幾分。
盛苛苡隐匿于一衆女生中,看着她小碎步地跑向周禮,雙手遞上了一瓶椰子水,不知道兩人交談的幾句說的是什麼,但從沒收過女生送的東西的周禮,破天荒地接過了那瓶椰子水。
盛苛苡還記得那天的陽光很是刺眼。
周禮一身利落幹淨的白色短袖,校服被随手系在腰間,單手握着那瓶椰子水,沖着黎钰涵咧着嘴角地擺手:“謝謝!”
每每回想起來,他過分明媚的笑容都比那日的陽光還要刺眼。
……
當他笑容展開的對象是她時,盛苛苡難免失神。
有那麼短暫幾秒裡,她難免有些貪婪地想,這一次故事的女主角是她了吧?
“早。”
盛苛苡按下心裡猶如春草瘋長的心緒,嘴角彎起更明朗的弧度。
“去哪?”周禮回身用鑰匙鎖了房門,鑰匙扣的環自然滑套在食指,被他一圈圈轉着把玩,“順路的話,送你一起。”
周禮知道盛苛苡剛來玔臨不久,還人生地不熟地。
沒成想女孩斬釘截鐵地搖搖頭,聲音不大但堅定得很:“不順路。”
周禮被她逗笑。
“你還沒問我去哪呢,就不順路?”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盛苛苡的計劃。
原本她做好的心理建設隻夠支撐她到與周禮互道早安,順路一車的相處對她來說已經屬于超綱範圍。
她出于本能反應地接話,有些遲疑地問:“那你去哪?”
“一粒。”
他話音落下時還帶了點小驕傲:“順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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