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苛苡正準備低頭錯開視線時,男人卻率先伸出手:“你好,我是詹博。”
“一粒工作室,盛苛苡。”
禮節性的握手過後,雙方紛紛落座。
盛苛苡梗着脖子,故意沒往周禮的方向看,心裡一遍遍地忠告自己這場“談判”才是眼下最重要的,斷不能被他的突然出現擾亂了節奏。
“這位是我高中同學,也算是看着我侄女長大的,今天剛好順路就一起過來聽聽,盛小姐不介意的吧?”
甲方為大,盛苛苡自然不能拒絕什麼:“當然不介意。”
罷了,她還煞有其是地向周禮颔首道:“您好。”
後者隻是微微點頭,沒作聲,回望她的眼神裡又混着些不知因由的笑意。
切入工作狀态後,盛苛苡也無暇顧及一邊的周禮,全神貫注地向詹博介紹着工作室對這場生日宴中甜品相關的想法。
末了,她還不忘補充上一句:“方案和蔣總已經确認過了,他那邊沒什麼問題的。”
“行。”
詹博“啪”地一身合上了手中文件夾:“蔣叔挑剔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他都放心了的事,我自然沒什麼意見。”
盛苛苡松了一口氣,将桌子正中裝着蛋糕的餐碟向詹博的方向推得更近些:“這款是我們最終定的款,您可以嘗試一下。”
詹博聞言挖了滿滿一勺的蛋糕,遞至口中,滿意地連點頭。
他看了看盛苛苡,好心熱情地張羅着:“盛小姐别客氣,你也吃啊。”
盛苛苡垂下視線,看着自己面前餐碟裡的一塊。由過敏而發的難忍癢意還曆曆在目,但盛苛苡幾番猶豫,還是擡手去碰了叉子。
對方都開口說了,她哪裡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剛舀下一角,一旁一直沉默無聲的周禮突然擡手。
幾指的指腹落在盛苛苡的手腕間,他沒用什麼力,卻輕而易舉地攔下了盛苛苡的動作。
周禮柔和的眸光裡,鮮少地蒙上了些淩厲的意味,無聲地警告她不許胡來。
盛苛苡刹時心虛,偏開視線。
希冀着詹博沒注意到這邊的小插曲,她輕地松開了咬着的唇,随口扯了個借口:“我……早晨吃過了,有些撐。”
她飛速地收回手,用另隻冰涼的掌心覆上被周禮觸過的手腕。
沒什麼降溫的作用,他的溫度隻逗留片刻,卻化成了熾烈的火焰久久不散。
她讀不懂周禮。
更怕他讀懂她。
“詹總,要是沒什麼問題的話,”盛苛苡從包裡取出文件,遞交到他手裡,“簽個字吧。”
而後她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地起身。
“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謝謝您。”
詹博連“再見”二字都沒來得及脫口,盛苛苡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咖啡店的門口。
他嘴角扯了個笑,叱咤商場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洽談的合作夥伴是“逃”走的。
“認識?”詹博将目光放到周禮這個疑似“罪魁禍首”身上。
周禮沒應聲。
詹博雙指摩挲着下巴,眉頭微蹙,作認真思考狀。
“怪不得我說我來談事,你就碰巧在附近,故意的?”
周禮挑眉:“很明顯?”
詹博點點頭:“不然呢。”
周禮沒管詹博眼睛裡熊熊的八卦之火,反而是将剛剛盛苛苡沒動上的餐碟拉到自己面前。
小小一隻的金屬叉在他手裡更顯得迷你,不太順手,但周禮還是堅持用它一點點挖着蛋糕,再無比珍視地遞進口中。
說來也巧,他好像見證了盛苛苡為這款蛋糕一路付出的心血。
本就不大的一角蛋糕,沒多久就見了底。
“對人這麼上心?”詹博難得抓到八卦自家兄弟的機會,自然是不能放過,“有情況啊——”
“我把人家惹不開心的。”
周禮語氣沒什麼波瀾,像是在訴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怎麼也得負責哄好。”
他擡手意思性地拍了拍詹博的手臂:“别瞎傳。”
詹博大嘴巴的個性周禮是知道的,這種八字沒一撇的事情流傳出去,對女孩子也是某種程度上的不尊重。
周禮不想給盛苛苡平增煩惱。
“你啊。”詹博拿他沒辦法,“就是道德感太高了,事事以别人感受為先,到頭來最累的不還是自己。”
他起身,招呼着等候在不遠處的秘書來拎包:“就該學學我,自己活得潇灑快樂就夠了,管誰開心不開心的。”
周禮隻是聽着,等詹博絮叨完了,他才笑着點頭。
詹博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他根本沒把自己的話往心裡送。
明天他要飛裡景出差,沒空管周禮這些七七八八的事。
臨走之前,他彎下腰,湊道周禮身邊。
故弄玄虛地開口:“看在認識這麼多年的份上,哥再送你一句勸——”
“平白無故對女孩好,也算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