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聽到這句話就知道攻在退步,露出一排牙齒,笑成了一朵花。
謝知淮對于受奉承的話向來無可奈何,隻能随他去了。
因為受的一兩句話,終是讓他忘記了自己叫住服務員的初衷。
兩人的用餐還算愉快,這家餐廳出人意料地合攻口味,至于受,他不挑食,什麼都吃,吃什麼都香,特别是他從攻碗裡挑出來的。
看着攻手中的水杯放下,受知道這是攻用餐完畢的信号,拉着攻便往前台走。
“走吧,我們去抽獎!”
為了保證公平性,餐廳前台放置了一個透明箱,裡面裝着一模一樣的卡片,此時已經排起了長龍。
“好多人。”
兩人走上去一前一後,成為排隊大軍的一員。
他們前面大概有一二十個人,路耀等得有些無聊,擡手撈住攻的肩膀,把下巴放上去,湊在謝知淮耳邊說悄悄話。
“父親,你說我們能抽到嗎?”
微弱的氣流吹在謝知淮耳邊,弄得他癢癢的。
謝知淮忍不住偏頭,受的嘴巴擦過攻的耳垂。
路耀嘴角上揚。
謝知淮的耳朵很敏感,一開始他自己是不知道的,後來因為路耀總喜歡在他耳邊說話,他慢慢知道了,他制止過,但路耀可憐巴巴看着他,不知道的還以為攻訓他了,謝知淮一心軟,就由他去了,反正也沒那麼不舒服,他能适應,攻自我安慰。
“剛剛不是還信心滿滿?”
謝知淮強裝淡定,把那微不可弱的觸碰一同忽視。
受不說話了,埋在他肩膀上不知道在聞什麼。
前面的人逐漸減少,他們慢慢成為了排頭。
謝知淮走到旁邊和受并排。
“你來吧,你運氣好。”
“行,看我的。”
受把手伸箱裡,拿出了一張。
塗層刮開,露出明晃晃的三個字:參與獎。
工作人員接過卡片,送給他們兩顆心連在一起的玩偶。
“這是您的獎品,歡迎下次光臨。”
攻接過玩偶,看受有些喪氣地低着頭,忍不住開口安慰:“你要真想去,等你高考完,我們再去也不晚。”
“父親你真好。”
受抱住他,帶着愉快的腔調:“沒抽到對我影響不大,我的運氣肯定是全用來遇見父親了,父親才是幸運本身。”
“好了,真不知道在哪裡學得這麼肉麻。”
謝知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開自己。
受退開,兩人并肩在海灣小道漫步,鹹鹹的海風裹挾着清涼驅散夏日的炎暑。
對攻來說,也是不易的休閑時刻,呼吸都是暢快清新。
太陽逐漸落幕,衆人期待的燈光秀逐漸登場。
霓虹燈下,海面也映照得波光粼粼,閃着細碎的彩光。
初一開場,周圍的人便響起了陣陣歡呼,或是遊蝶,或是花海,那真切為光組成的一幅畫,而不是敷衍人的投影。
“父親,我們此行不虛。”
受攬着攻,周圍人實在太多,他們不得不靠近一點,以防走丢。
燈光落在攻臉上,照耀着他精緻立體的五官。
受的視線不由被吸引,久久停留。
天空突然放起煙花,仔細一看竟還是燈光,配上放煙花時的聲效,竟可以假亂真。
攻也被驚歎,眼眸微微睜大,受透過他清亮的眼睛看見一場盛大的“煙花”。
“父親。”
攻聽到受的聲音轉過頭,隻看到受的嘴巴微動,沒有聲音,在這忽明忽暗的環境下,攻隐約辨認出受說了三個字。
謝知淮的心一緊,雙手陷進懷中心形玩偶。
他的心髒如同錯了一拍的鼓點,參差不齊地跳動着,急于回到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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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淮,可不可以回來看看你爸,他,生病了。”
手機裡傳來一個不太清晰的女聲,話語中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謝知淮拿着手機站在陽台,修長的手指骨節中間夾着一根未點燃的煙。
“我和他沒關系,你也别再聯系我。”
“他畢竟是你爸。”
對方似是急了,聲音也連帶着大了幾分。
“早就不是了。”
謝知淮的語氣發冷。
“你走後他一直都很想你,昨天做夢還念着你的名字。”
“那怕不是什麼好夢。”
“小淮,你爸爸這次的病很嚴重,醫生說很可能下不來手術台,你真的不來看一眼嗎?一眼就行。”
“......”
對面看他沉默以為自己的勸說起了效果,想再加把力,卻被攻後面的話堵住。
“我說了,不要再來打擾我。”
謝知淮挂斷電話,把手機放進褲袋,掏出一個火機。
攻把煙叼進嘴裡,點燃。
細縷白煙綿長地漂浮到空中,給他的面容蒙上一層薄紗,濃稠的黑夜裡亮起一點火星和微不可見的紅。